我對他投去一個輕蔑的眼神。
他以為的溫和,不過是我不屑於計較。
而他,卻把我的底線,當成了他得寸進尺的台階。
張翠蘭也看到了群里的內容。
她氣得渾身發抖,指著我的手都在哆嗦。
「你……你……」
她「你」了半天,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。
因為她知道,我抓住了她的命門。
她可以不要臉,但她不能不在乎周圍人的眼光。
我這一招釜底抽薪,讓她所有的道德綁架,都成了一個笑話。
她,無可奈何。
那一刻,我看著他們母子倆那副震驚、憤怒又無能為力的樣子,心裡湧起一股扭曲的快意。
你們不是喜歡演戲嗎?
現在,我把舞台搭好了,請你們,繼續表演。
輿論戰的暫時平息,換來的是家裡降到冰點的氣氛。
我們三個人,像活在同一個屋檐下的陌生人,誰也不理誰。
張翠蘭和裴勇不敢再明著挑釁,但那種無聲的怨恨,像毒藤一樣在屋子裡蔓延。
幾天後,裴勇憋不住了。
他這個無業游民,一向是靠裴回接濟過活的。
如今裴回因為跟我冷戰,經濟上被我卡住,自然也沒有閒錢給他。
他沒錢花了,就來找裴回要。
我隔著門,聽到他們在客廳里爭吵。
「哥,給我五百塊錢,我跟朋友約好了。」
「沒錢,我最近手頭也緊。」
「你怎麼可能沒錢!你是不是怕嫂子,不敢給了?」
「你少說兩句吧!」
爭吵聲最後不了了之。
我沒放在心上。
直到下午,我準備出門見一個客戶,打開衣帽間的抽屜,準備拿那個新買的名牌包時,才發現不對勁。
抽屜里空空如也。
那個我上個月剛買的,價值近兩萬的包,不見了。
我的腦子裡「嗡」的一聲。
第一個反應就是裴勇。
家裡沒有進賊的痕跡,除了他,不會有第二個人。
一股夾雜著噁心和憤怒的情緒,瞬間衝上了我的頭頂。
他竟然敢偷我的東西。
我沒有去質問,沒有去爭吵。
我拿出手機,平靜地撥打了 110。
「喂,警察同志嗎?我要報警,我家裡被盜了。」
十五分鐘後,警察上門了。
當穿著制服的民警出現在門口時,張翠蘭和裴回都驚呆了。
「清清,你這是幹什麼?」裴回衝過來,試圖攔住我,「有什麼事我們自己解決不行嗎?為什麼要報警?」
張翠蘭也反應過來,臉色大變。
「警察同志,誤會,都是誤會。」她擠出笑臉,「自家人,開個玩笑呢。」
我沒理他們,直接對民警說:「我放在次臥衣帽間抽屜里的一個棕色名牌包不見了,價值一萬八千元,我有購買憑證。」
警察一聽涉案金額,立刻嚴肅起來,開始進屋勘察。
當警察詢問到裴勇時,他眼神躲閃,支支吾吾,傻子都看得出有問題。
張翠蘭一看瞞不住了,立刻開啟了撒潑打滾模式。
她一屁股坐在地上,嚎啕大哭。
「哎呀,這叫什麼事啊。」
「自家的孩子,看嫂子的包好看,拿去背一下,怎麼就成偷了?」
「你們警察管得也太寬了吧,連我們家裡的事都要管!」
她企圖用「一家人」這套理論來和稀泥。
我冷冷地看著她,然後對警察出示了手機里的購買記錄和付款憑證。
「警察同志,我國法律規定,盜竊價值超過兩千元即可立案。」
「我的包價值一萬八,這不是開玩笑。」
「他是我的小叔子,不是我的兒子,沒有權利不經我同意,拿走我的私人物品。」
「我堅持,這是盜竊。」
我的態度堅決,證據確鑿。
警察也不是傻子,立刻對裴勇進行了嚴肅的批評教育。
面對穿著制服的執法人員,裴勇那點無賴氣焰徹底熄滅了。
他嚇得臉色發白,哆哆嗦嗦地從自己的房間裡,拿出了我的包。
「對……對不起,嫂子,我就是……就是想借去撐個場面。」
他小聲地辯解著。
我從他手裡拿回我的包,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他。
警察看東西找回來了,又是家庭內部糾紛,在記錄備案後,便收隊離開了。
警察一走,裴回積壓已久的怒火,徹底爆發了。
他衝到我面前,雙眼赤紅,面目猙獰,那樣子,仿佛要將我生吞活剝。
「裴清,你到底想怎麼樣!」
他咆哮著。
「你報警?你居然為了一個包報警抓自己的家人?」
「你還有沒有心?」
「你就非要鬧到所有人都顏面盡失,你才滿意嗎?」
「我求你,給我們裴家,給我,留一點臉面,行不行!」
他的每一個字,都像一記重錘,砸在我的心上。
但我已經感覺不到痛了。
只覺得麻木,和無盡的悲涼。
臉面?
當他們一家人理直氣壯地霸占我的婚房時,他們給我留臉面了嗎?
當裴勇偷我東西的時候,他給他自己留臉面了嗎?
現在,他卻來指責我,做得太絕。
我看著他這張因憤怒而扭曲的臉,忽然就笑了。
心,在那一刻,徹底死了。
我平靜地看著他,一字一句地說。
「裴回,從你認為你弟弟偷我東西,是我的錯開始。」
「我們之間,就沒什麼好說的了。」
中介小王很快就傳來了好消息。
之前來看房的那對年輕夫妻,對房子非常滿意,商量過後,決定全款購買。
這是一個巨大的好消息,意味著我可以迅速脫手這個泥潭。
「不過,裴姐,」小王在電話里有些為難地說,「他們希望價格能再便宜一點,畢竟……您家裡的情況,他們也看到了。」
我幾乎沒有猶豫。
「可以。」我說,「再降兩萬,但要求只有一個,儘快簽約,錢款一次性付清。」
「沒問題!」小王的聲音里充滿了喜悅。
我們約好了第二天下午,在附近一家安靜的咖啡館,和買家夫妻見面,談合同的具體細節。
我不知道張翠蘭是從哪裡聽到了風聲。
或許是裴回告訴她的。
當我第二天化好淡妝,換上得體的衣服,準備出門簽約時,她像一尊門神一樣堵在了門口。
「你要去哪?」她陰沉著臉問。
「去賣我的房子。」我坦然回答。
她的眼睛瞬間就紅了。
「我不會讓你得逞的!」她咬牙切齒地說。
我沒有理會她的威脅,繞過她,徑直出了門。
咖啡館裡,舒緩的音樂流淌。
我和買家夫妻談得很順利,他們對我的爽快非常滿意,對合同條款也沒有異議。
就在我們準備落筆簽字的那一刻,咖啡館的門被粗暴地推開。
張翠蘭像一陣龍捲風一樣沖了進來,身後還跟著一臉不忿的裴勇。
「不能簽!」
張翠蘭一聲尖叫,吸引了整個咖啡館的目光。
她衝到我們的桌前,指著我的鼻子,開始用最惡毒的語言咒罵我。
「大家快來看啊,這個女人,心腸歹毒,不僅要把我們趕出家門,現在還想偷偷賣了房子卷錢跑路!」
「她就是個不下蛋的雞,結了婚這麼久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!」
「這種女人買的房子,晦氣!」
她的話一句比一句難聽,一句比一句惡毒。
裴勇也跟在後面幫腔:「就是,她想把我們家的錢都捲走,去找野男人!」
買家夫妻被這突如其來的陣仗嚇得臉色發白,握著筆的手停在半空中,臉上滿是驚恐和退意。
咖啡館裡的其他客人也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,對著我們指指點點。
我成了風暴的中心。
那一刻,我感覺渾身的血液都湧向了大腦,羞辱和憤怒幾乎要將我吞噬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