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人,只有在失去之後,才懂得珍惜。
可這世上,哪有那麼多破鏡重圓的童話?
鏡子碎了,就是碎了,再怎麼粘,也回不到當初的模樣。
我爸冷哼一聲,對陳律師說:「陳律師,既然他們還不肯走,那就按流程來吧。我們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,但如果他們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,我們奉陪到底。」陳律師點點頭,拿出手機,作勢就要報警。
就在這時,一直沉默的李鳳蘭突然抬起頭,她看著我,眼中沒有了之前的囂張和怨毒,只剩下一種近乎絕望的哀求:「薇薇……不,林小姐,我求求你,你別報警。我們走,我們馬上就走。這房子是你的,我們不要了,我們什麼都不要了。」她終於服軟了。
在絕對的實力和法律面前,她所有的撒潑耍賴,都成了徒勞。
張昊也跟著哀求道:「薇薇,求你了,別把事情鬧大。我媽年紀大了,經不起折騰。」我看著他們母子倆此刻的狼狽模樣,心中沒有絲毫的憐憫。
早知今日,何必當初?
我沒有說話,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們。
最終,他們妥協了。
李鳳蘭從地上爬起來,失魂落魄地走進屋裡,開始收拾東西。
張昊也默默地跟了進去。
他們的動作很慢,仿佛每一樣東西都充滿了留戀。
我爸媽和陳律師陪著我,就站在門口,看著他們打包。
那些曾經被他們視為理所當然的家具、電器,此刻在他們眼中,都成了遙不可及的奢侈品。
他們只能帶走自己的衣物和一些零碎的私人物品。
整個過程,沒有人說話,屋子裡只有塑料袋的摩擦聲和物品碰撞的輕響。
一個小時後,他們拖著兩個行李箱,站在了門口。
李鳳蘭的頭髮亂糟糟的,眼神黯淡無光,仿佛瞬間老了十歲。
張昊則一直低著頭,不敢看我們任何一個人。
臨走前,李鳳蘭突然轉過身,對我說:「林薇,算你狠。」我看著她,平靜地回了一句:「不是我狠,是你們太貪。如果你們能對我好一點,哪怕只是一點點,我們今天都不會走到這一步。」李鳳-蘭的身體震了一下,沒有再說話,轉身和張昊一起,走進了電梯。
隨著電梯門的緩緩關閉,我這三年的噩夢,也終於落下了帷幕。
08
送走了張昊母子,我爸媽和陳律師陪著我走進了這套既熟悉又陌生的房子。
沒有了那對母子,屋子裡的空氣似乎都清新了不少。
雖然被他們住過三年,但因為是我爸媽買的,我對這裡依舊有種天然的親切感。
我媽看著空蕩蕩的客廳,心疼地拉著我的手說:「薇薇,這三年,苦了你了。都怪爸媽,當初沒攔著你。」我搖搖頭,靠在我媽的肩膀上,輕聲說:「媽,不怪你們。是我自己瞎了眼,選錯了人。不過現在好了,一切都結束了。」是啊,一切都結束了。
我終於可以卸下所有的偽裝和防備,做回真正的自己。
我爸安撫地拍了拍我的背,然後轉向陳律師,誠懇地道謝:「陳律師,今天真是太謝謝您了,要不是您,這件事恐怕沒這麼容易解決。」陳律師笑著擺擺手:「林總客氣了,這都是我應該做的。後續如果還有任何法律問題,隨時可以聯繫我。」送走陳律師後,我爸媽堅持要留下來幫我打掃房子。
我們三個人一起,把整個屋子從裡到外,仔仔細細地打掃了一遍,仿佛要將過去三年所有的晦氣和不快,全都清掃出去。
看著窗明几淨的家,我的心情也跟著明朗了起來。
晚上,我媽親自下廚,給我做了一大桌子我最愛吃的菜。
一家三口圍坐在一起,久違地享受著溫馨的晚餐。
飯桌上,我爸突然開口問我:「薇薇,接下來有什麼打算?」我愣了一下,隨即笑了笑:「還沒想好。可能先休息一段時間,然後找份工作,重新開始吧。」「找什麼工作?」我爸給我夾了一塊紅燒肉,用一種不經意的語氣說,「我那個公司,最近正好缺個副總,你要不要來試試?」我驚訝地看著我爸:「爸,你不是在開玩笑吧?我哪會做什麼副總啊。」「誰天生就會的?」我爸瞪了我一眼,「你也是名牌大學畢業的,能力不差,就是這幾年被耽誤了。來爸公司,就當是重新學習。自家的公司,總比在外面給別人打工強。」我媽也在一旁幫腔:「是啊,薇薇,你爸說得對。你就來幫你爸吧,我們一家人在一起,互相也有個照應。」看著父母期盼的眼神,我心中湧起一股暖流。
我知道,他們是想用這種方式,幫我儘快走出離婚的陰影,讓我重新找回自信。
我沒有再推辭,重重地點了點頭:「好,我聽你們的。」吃完飯,我爸媽並沒有多待,他們知道我需要一個人的空間來整理思緒。
臨走前,我媽再三叮囑我鎖好門窗,照顧好自己。
送走他們後,我一個人站在偌大的客廳里。
房子很大,也很安靜,但這一次,我沒有感到孤單,反而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和心安。
這是我的家,一個真正屬於我的地方。
就在我準備去洗澡的時候,我的手機突然響了。
是一個陌生的號碼。
我猶豫了一下,還是接了起來。
電話那頭,傳來了一個我意想不到的聲音,是張昊。
他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疲憊和頹喪:「薇薇,是我。」我皺了皺眉,冷冷地問:「有事嗎?」「我……我媽她……她住院了。」張昊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哭腔,「醫生說,是急火攻心,引發了心臟病。現在還在搶救室里。」
09
聽到李鳳蘭住院的消息,我的內心沒有一絲波瀾,甚至還有點想笑。
急火攻心?
她之前指著我鼻子罵我的時候,怎麼沒有急火攻心?
她聯合親戚逼我交出房子的時候,怎麼沒有急火攻心?
現在被趕出來了,倒開始裝病博同情了?
「所以呢?」我語氣淡漠地反問,「你打電話給我,是想讓我去醫院照顧她,還是想讓我出醫藥費?」電話那頭的張昊顯然沒想到我會是這種反應,他哽咽了一下,才繼續說道:「薇薇,我知道你恨我們,但……但她畢竟是我媽,也曾經是你的婆婆。醫生說情況很危險,我……我一個人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。」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無助和可憐,一如既往地擅長扮演弱者的角色。
只可惜,我現在已經不是三年前那個會被他三言兩語就哄得心軟的林薇了。
「張昊,」我打斷了他的賣慘,「第一,我們已經離婚了,我和你媽沒有任何法律上的關係。第二,她住院是你造成的,還是被我氣的,你心裡有數。別想把這個鍋甩到我頭上。第三,如果你打電話來只是為了說這些,那我很忙,沒時間聽。」說完,我便準備掛掉電話。
「別!」張昊急切地喊道,「薇薇,你別掛!我……我還有件事想跟你說。」我耐著性子,聽他還能說出什麼花樣來。
「我……我承認,以前都是我的錯。我不該聽我媽的話,不該對你那麼冷漠。其實……其實我一直都知道,生孩子的事情,問題可能在我身上。」他的話,像一顆石子,投入我平靜的心湖,激起了一絲漣漪。
結婚第二年,我們一直沒有孩子,李鳳蘭便逼著我去醫院做了各種檢查。
檢查結果顯示,我身體很健康,沒有任何問題。
但她不信,一口咬定是我有問題,到處說我是個生不出孩子的「石女」。
我當時也求過張昊,讓他也去醫院檢查一下,但他死活不肯,還說我是在侮辱他的男性尊嚴。
原來,他不是不肯,而是他早就知道。
「婚前體檢的時候,醫生就跟我說過,我的精子活力比正常人低很多,可能很難讓女方受孕。」張昊的聲音充滿了悔恨,「我當時太自私了,我怕你知道了會跟我分手,所以就瞞了下來。後來……後來我媽一直說你,我……我也不敢說出真相,只能……只能委屈你了。」「委屈我?」我氣得笑出了聲,「張昊,你這不叫委屈我,你這叫欺騙!你和*合起伙來,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我一個人身上,讓我背負著『不孕』的罵名,受盡了你們的白眼和羞辱!
這就是你所謂的愛我?」
「對不起,薇薇,真的對不起!」張昊在電話那頭泣不成聲,「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都晚了。我只是……我只是想把真相告訴你。我不是人,我混蛋,我對不起你……」他的道歉,聽起來是那麼的真誠,卻也那麼的廉價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