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媽……」
「閨女，跟媽回家，這地方我們不待了。」
我動作很快，把我們的東西全塞進行李箱。
陳浩跟進來，拉著曉曉的手。
「曉曉，你別聽媽說，我們再商量商量……」
「商量什麼？」
曉曉抬起頭，眼睛紅腫，但眼神很冷。
「陳浩，我問你，如果今天生兒子的是我，你還會找代孕嗎？」
陳浩不說話。
「如果我同意代孕，生了兒子，那以後呢？那個孩子，算是我的，還是那個女人的？」
「陳浩，我們離婚吧。」
曉曉說出這句話時，異常平靜。
可我知道，她心裡在滴血。
「曉曉！你胡說什麼！」
王桂芝衝進來：「離婚？你想都別想！孩子歸我們陳家！」
「你做夢！」
我把曉曉護在身後。
「孩子是曉曉生的，憑什麼歸你們？」
「就憑她沒工作，沒收入，養不起孩子！」
王桂芝尖聲道：「打官司你們也贏不了！」
我笑了。
從背包最底層，掏出那個用舊衣服裹著的布包。
打開，裡面是三十捆現金，整整齊齊。
「誰說我閨女養不起孩子？」
「這三十萬，是我給曉曉的，以後我養她們母女！」
王桂芝和陳浩都愣住了。
他們大概沒想到，我一個開小超市的農村婦女，能拿出這麼多錢。
「曉曉，我們走。」
我一手抱著孩子，一手拉著行李箱。
曉曉跟在我身後，頭也不回。
走出那個家門時，我回頭看了一眼。
陳浩站在原地，張了張嘴，最終什麼也沒說。
王桂芝臉色鐵青，眼神怨毒。
我知道，這件事沒完。
但我不怕。
為了我閨女，我什麼都豁得出去。
打車回到縣城，已經是晚上十點。
我沒有回自己的老房子，那裡太久沒人住，冷。
我在縣城最好的酒店開了間房，讓曉曉先好好休息。
曉曉抱著孩子，坐在酒店床上，還在哭。
「媽，對不起，讓你為我操心，還花了那麼多錢……」
「傻孩子，錢不就是給人花的嗎？」
我給她擦眼淚。
「媽這些年攢錢，就是為了你。」
「現在用上了，正好。」
那天晚上，曉曉終於睡了個安穩覺。
我坐在旁邊看著她和孩子，心裡又酸又脹。
接下來的日子，我開始忙起來。
先在縣城買了套二手房，兩室一廳，不大，但夠我們娘仨住。
房子是裝修好的，添置了些家具就能住。
我又把老家的超市盤出去，加上剩下的錢，在縣城中學旁邊租了個店面，開了家小飯館。
我以前在工廠食堂干過，手藝不錯。
做的飯菜實惠又好吃，很快就有學生和附近上班的人來吃。
曉曉身體慢慢恢復，就幫我打理飯館。
她性格溫和，做事細心，客人都喜歡她。
孩子我帶著，白天在飯館後面的小屋裡睡覺，醒了就逗逗她。
日子雖然忙，但踏實。
陳浩來找過曉曉幾次。
第一次是離婚後的半個月，他找到飯館。
「曉曉，跟我回去吧，代孕的事我們再商量……」
「沒什麼好商量的。」
曉曉很平靜：「陳浩，我們已經離婚了。」
「我沒簽字！那不算！」
「分居兩年，法院會自動判離婚。」
曉曉看著他，眼神陌生。
「你走吧，以後別來了。」
陳浩不甘心，天天來。
後來被我用掃把趕出去了。
王桂芝也來過一次，在飯館門口大吵大鬧，說曉曉拐走了陳家孫女。
我直接報警，警察來了，問清楚情況，把她教育了一頓。
「人家母女過得好好的，你們別來騷擾了。」
王桂芝罵罵咧咧地走了，再沒來過。
日子一天天過去。
飯館生意越來越好，我請了兩個服務員，自己也輕鬆了些。
曉曉臉上漸漸有了笑容，偶爾還會哼歌。
孩子長開了，白白胖胖的，特別可愛。
我給她取名叫林悅，小名悅悅。
希望她一輩子開心喜悅。
悅悅六個月時，曉曉突然對我說：「媽，我想參加成人高考。」
我一愣，隨即點頭：「好啊，媽支持你。」
曉曉大學學的是會計，但因為結婚，沒拿到畢業證。
這是她一直的遺憾。
「我白天在飯館幫忙，晚上學習，等考上大學，周末去上課。」
曉曉眼睛亮亮的：「等我畢業了，找個好工作，就能養活你和悅悅了。」
我摸摸她的頭：「傻孩子，媽不用你養，媽能養活你們。」
「但我得自立。」
曉曉語氣堅定：「媽，我不能永遠靠你。」
我心裡又酸又暖。
我的閨女，終於長大了。
曉曉開始複習功課，很用功。
有時候忙到半夜，我催她睡覺，她才肯休息。
悅悅很乖，不怎麼哭鬧，吃飽了就睡，睡醒了就自己玩。
我經常看著她，心裡滿滿的。
老天爺對我還是好的，給了我這麼好的閨女和外孫女。
日子如果就這麼過下去，也挺好。
可平靜的生活，總會被打破。
悅悅一歲生日那天，我們關了店，在家慶祝。
我做了很多菜，曉曉買了蛋糕，還邀請了隔壁鄰居張大姐一家。
張大姐是個熱心腸，經常幫我們照看悅悅。
飯吃到一半，門鈴響了。
我去開門，門外站著兩個人。
一男一女，都穿著西裝，看起來很體面。
「請問是蘇曉曉女士家嗎？」
「我是，你們是？」
「我們是陳浩先生的代理律師。」
男人遞過來一張名片。
「陳浩先生委託我們，來談孩子撫養權的事。」
我腦子「嗡」的一聲。
該來的，還是來了。
我站在門口，手裡還拿著炒菜的鏟子。
那鏟子油膩膩的,沾著剛才炒菜時的油花。
「你說什麼？」
我又問了一遍,聲音很平靜,平靜得連自己都覺得奇怪。
男人推了推眼鏡:「我們是陳浩先生的代理律師,我姓趙,這位是我的同事李律師。」
「我們想和蘇曉曉女士談談關於孩子撫養權的問題。」
我把鏟子換到左手,在圍裙上擦了擦右手。
「進來吧。」
我說。
兩個律師走進來,看到屋裡熱鬧的景象,愣了一下。
張大姐一家,曉曉,悅悅,還有滿桌的菜和蛋糕。
「喲,有客人啊？」
張大姐站起來,打量這兩個不速之客。
「律師,說是什麼撫養權的事。」
我邊說邊解圍裙。
曉曉的臉「唰」地白了。
她手裡還拿著給悅悅喂飯的小勺子,手在抖。
悅悅坐在兒童餐椅上,咿咿呀呀地拍著桌子,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。
「曉曉,你先帶悅悅進屋。」
我說。
曉曉沒動,她看著那兩個律師,眼睛瞪得大大的。
「蘇女士,我們可以找個安靜的地方談。」
趙律師說,語氣很客氣,但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。
「就在這兒談。」
我把圍裙扔在椅子上,坐了下來。
「張大姐,不好意思,家裡有點事,你們先……」
「不走。」
張大姐打斷我,一屁股坐回椅子上。
「我就在這兒聽著,看他們能說出什麼花來。」
她丈夫也點頭,把兩個孩子摟在懷裡。
趙律師皺了皺眉,但沒說什麼。
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疊文件。
「蘇女士,陳浩先生正式向法院提起了訴訟,要求變更林悅的撫養權。」
「理由是,您目前無穩定工作,無固定住所,無撫養能力。」
「而陳浩先生有穩定工作,有房產,家庭條件優越,能為孩子提供更好的成長環境。」
曉曉手裡的勺子「噹啷」一聲掉在地上。
「我沒有工作？」
她聲音在抖:「我在飯館幫忙……」
「那是您母親的飯館,不屬於正式工作,沒有勞動合同,沒有社保。」
趙律師說得很流暢,顯然是準備好的。
「至於這處房產,是您母親的,不是您的。」
「根據我們的調查,您名下沒有任何財產,沒有收入來源。」
「而陳浩先生是外企中層,月薪兩萬五,有車有房,父母均有退休金,能提供全方位的支持。」
我聽著,突然笑了。
「陳浩一個月掙兩萬五？」
「那他媽還找我要兩千塊錢生活費？」
趙律師表情僵了一下,但很快恢復。
「那是兩碼事,我們現在談的是孩子的撫養權。」
「孩子現在一歲,正處於成長關鍵期,需要穩定的家庭環境和良好的經濟條件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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