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尿不濕這麼換不對，浪費！」
「孩子不能老抱著，慣壞了！」
我一句話不說，全忍了。
第三天，我實在看不下去了。
曉曉的飯菜還是清湯寡水，孩子奶粉快喝完了，王桂芝也沒說去買。
我悄悄問曉曉：「家裡奶粉還剩多少？」
「就剩半罐了，婆婆說等喝完再買。」
「那怎麼行，孩子口糧不能斷。」
我拿著錢包，準備出門買奶粉。
王桂芝看見了，問：「去哪兒？」
「給孩子買奶粉。」
「急什麼，還有半罐呢。」
「快沒了，得提前備著。」
我邊說邊換鞋。
王桂芝突然說：「你要買也行，買這個牌子的。」
她遞給我一張紙條，上面寫了個英文牌子。
「這個牌子的好，就是貴點，一罐要五百多。」
我心裡一緊，但還是點頭：「行，就買這個。」
下樓找了家母嬰店，一看價格，588一罐。
我咬牙買了兩罐，又買了些尿不濕、濕巾，花了一千五百多。
回到陳家，王桂芝看到我買的東西，表情才好了點。
「對了，親家母，有件事跟你說。」
「你說。」
「你看你在這兒照顧曉曉，也得吃飯睡覺。」
「我們家人多，開銷大。」
「要不這樣，你每個月交兩千塊錢生活費，就當是伙食費了。」
我愣愣地看著她，以為自己聽錯了。
「我……交生活費？」
「對啊，總不能白吃白住吧？」
王桂芝說得理所當然：「現在物價這麼貴，多個人多張嘴呢。」
我氣得手都在抖。
但我還是從包里數出兩千塊錢，遞給她。
「行，我先交一個月的。」
王桂芝接過錢，數了數，塞進口袋。
「那行，晚飯我多做點菜。」
她轉身去了廚房，腳步都輕快了。
我站在客廳，眼淚差點又掉下來。
回到房間，曉曉問我：「媽，婆婆跟你說什麼了？」
「沒什麼。」
我沒告訴她，怕她難受。
可曉曉不傻，看我表情就猜到了。
「她是不是要你交錢？」
我沉默。
曉曉哭了：「媽，對不起，真的對不起……」
「沒事，兩千塊錢，媽有。」
可我心裡清楚，這不是錢的事。
這是擺明了不拿我當親戚，當外人，當占便宜的。
又過了幾天，曉曉的奶水還是不足。
孩子老餓得哭，我看著心疼。
趁王桂芝出門打麻將，我趕緊去廚房燉湯。
這次我學聰明了，沒燉魚湯，燉了豬蹄黃豆湯。
香味飄出來的時候，曉曉在房間裡都聞到了。
「媽，好香啊。」
「等會兒就能喝了，下奶的。」
我正說著，門開了。
王桂芝回來了，她今天手氣不好，輸了不少錢，臉色更難看了。
一進門就聞到香味，她衝進廚房。
「林秀芬！你又幹什麼！」
「我給曉曉燉點湯……」
「誰讓你燉豬蹄湯的！油膩膩的，喝了拉肚子怎麼辦！」
她一把關掉煤氣灶，掀開鍋蓋，看著裡面奶白色的湯，臉色鐵青。
「我告訴你，這是我家的廚房，用我家的煤氣，我家的鍋，燉東西得經過我同意！」
「親家母，曉曉奶水不足，孩子老餓……」
「那就喝奶粉！那奶粉五百多一罐，還不夠好？」
她指著我的鼻子：「我看你就是故意跟我作對！」
我再也忍不住了。
「王桂桂！曉曉是我閨女！我心疼她有什麼錯！」
「你閨女？嫁到我家就是我家的人！」
王桂芝聲音尖利：「怎麼伺候月子，我說了算！」
我們吵了起來。
動靜太大，把陳浩驚動了。
他出來，皺著眉：「吵什麼吵，讓不讓人休息了？」
「陳浩，你看看你媽！」
王桂芝先告狀：「我好心好意伺候曉曉坐月子，她媽倒好，整天指手畫腳，現在還跟我吵！」
「媽，您少說兩句。」
陳浩對我說，語氣帶著不耐煩。
「我媽也是為了曉曉好，您就聽她的吧。」
我看著他，心裡一片冰涼。
這就是我閨女嫁的男人。
在他媽和我之間，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他媽。
甚至連問都不問一句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。
「陳浩，曉曉是你老婆，她生了你的孩子，現在身體虛弱，需要營養……」
「我知道，可醫生說了，月子裡要科學飲食。」
陳浩打斷我：「我媽有經驗，聽她的沒錯。」
我無話可說了。
那天晚上，曉曉發高燒了。
可能是這幾天情緒不好，加上營養不良，身體垮了。
我摸著她的額頭，燙得嚇人。
「陳浩！曉曉發燒了！」
我衝出去喊人。
陳浩從書房出來，看了看：「發燒了？吃點退燒藥吧。」
「不行，得去醫院，月子裡發燒不是小事！」
「這大晚上的去醫院多麻煩。」
王桂芝也出來了，摸了摸曉曉的額頭。
「沒事，低燒，捂捂汗就好了。」
「這怎麼能捂汗！得去醫院！」
我急得眼淚都出來了。
最後在我堅持下，陳浩才不情不願地開車送曉曉去醫院。
醫院檢查，急性乳腺炎，要住院治療。
醫生聽說曉曉的飲食情況，把陳浩罵了一頓。
「產婦需要營養不知道嗎？天天喝粥吃鹹菜，身體能好嗎？」
陳浩被罵得抬不起頭，但出了診室就埋怨我。
「媽，你看你，非要來醫院，這下好了，被醫生罵。」
我不可置信地看著他。
「陳浩，曉曉是你老婆，她現在生病了，你關心的是這個？」
「我不是那個意思……」
「那是什麼意思？」
我第一次對這個女婿發了火。
「你要是嫌我們母女麻煩，我們現在就走！」
陳浩不說話了，臉色很難看。
曉曉住院三天，我全程陪護。
王桂芝只來過一次，坐了十分鐘就走了。
陳浩每天下班過來看一眼，也不多待。
我一個人照顧曉曉，照顧孩子，累得腰都直不起來。
但看著曉曉臉色一天天好起來，我覺得值。
出院那天，陳浩來接我們。
回到家，王桂芝做了一桌菜，居然有魚有肉。
我很意外。
吃飯時，王桂芝特別熱情，不停給我夾菜。
「親家母，這幾天辛苦你了，多吃點。」
「曉曉也多吃點，好好補補。」
我心裡疑惑，但想著也許是她想通了，知道錯了。
飯吃到一半，王桂芝突然開口了。
「親家母，有件事想跟你商量。」
「你說。」
「你看，曉曉生的是女兒，我們陳家就陳浩一個兒子，總得有個孫子傳宗接代。」
我心裡一沉，有了不好的預感。
「所以呢？」
「所以我們想著，等曉曉身體養好了，再生一個。」
王桂芝笑著說：「可醫生說曉曉身體受損，可能懷不上了。」
「我們就想了個辦法。」
她頓了頓，看著我的眼睛。
「我們打算找個代孕，生個兒子。」
「錢我們出，就是需要曉曉簽字同意。」
「親家母，你是曉曉的媽，你勸勸她，這都是為了陳家好。」
我手裡的筷子掉在桌上。
我愣愣地看著王桂芝，又看看陳浩。
陳浩低著頭吃飯，一言不發，顯然是早就知道，也同意了。
「陳浩，這是你的意思？」
我問。
陳浩抬起頭，眼神閃躲。
「媽，這也是沒辦法的事，我爸媽就我一個兒子……」
「所以呢？曉曉生不了兒子，就要找別的女人生？」
我聲音在抖。
「不是那個意思，代孕只是借肚子，孩子還是我和曉曉的……」
「放屁！」
我猛地站起來，桌子都被我帶得晃了晃。
「陳浩，我當初把曉曉嫁給你，是覺得你是個靠譜的人。」
「可你看看你現在，說的這是人話嗎？」
「曉曉為了生孩子，差點把命都搭進去，你們家嫌她生的是女兒，嫌她不能再懷，就要找別人生？」
我氣得渾身發抖。
王桂芝也站了起來，臉色不好看。
「林秀芬，你說話注意點！」
「我們這是商量，是為了陳家好！」
「曉曉要是懂事，就該同意，不然我們陳家絕後了，她擔得起這個責任嗎？」
我看著她那張理所當然的臉，突然覺得無比噁心。
「王桂芝，我告訴你，只要我活著一天，就不可能同意這種事！」
「曉曉，我們走！」
我轉身進房間，開始收拾東西。
曉曉坐在床上，臉色慘白，眼淚無聲地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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