領頭的快氣炸了：「女士，請尊重我們的工作，殯儀館不是你們打情罵俏的地方！」
我把死亡證明給他：「真對不起，幾位大哥。醫院搞錯了，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人沒死。」
他拿著死亡證明皺眉看了十幾秒，「不對啊，這證明不是醫院開的，連章都沒有。」
我眨眨眼睛：「啊？可他們告訴我……」
陸子軒一把扯過我，給他們賠笑：「誤會，都是誤會。我這婆娘太蠢，聽風就是雨的，幾位抽根煙消消氣。我回去肯定好好收拾她。」
我冷眼看著他點頭哈腰地遞煙，趁沒人注意溜進洗手間。
醫生應該馬上就到了，我得避避風頭以免被誤傷。
果然沒過幾分鐘，外面就傳來動靜。
「誰復活了？」
「沒復活。大夫，這三個人偽造死亡證明想訛錢！」
「不是，我沒有…誒誒誒，別別動手！」
醫生說偽造醫療證明是犯法，堅持報警處理。
陸子軒好求歹求，磕了好幾個頭，發誓絕不再犯，醫院才手下留情。
他和陸父陸母連人帶鋪蓋一起被扔了出去。
我聽著動靜，在廁所隔間足足笑了半小時才出來。
洗手的時候一個阿姨認出了我，面帶惋惜地勸我：「小姑娘，那家人不是好東西，你不要被他們騙了，這孩子不能留的。」
我感激地謝過她的忠告。
孩子當然不能留。
但我也不能白吃虧。
起碼得把借他創業的三十萬要回來。
3
我剛走出醫院，就聽到陸子軒和他爸媽在牆根下大聲密謀。
陸母急得團團轉。
「兒子啊，你不是說這招一定行嗎？現在可怎麼辦啊！」
「咱家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，就你欠的那些錢，把房子賣了都賠不起呀！」
陸父粗聲道：「一個小丫頭片子你怕什麼？她不想嫁，她肚子裡的孩子可等不起！」
「爸說的對。只要拿住了孩子，不怕林家人不答應。」
陸子軒恨恨道：「她今天害我把臉都丟光了，嫁妝要是少於 300 萬，這婚事免談。」
我握緊拳頭，指甲掐進掌心。
自從談戀愛以來，陸子軒對我百依百順，同居後更是包攬了所有家務，連涼水都不讓我碰。
我滿心以為自己遇到了良人，不顧爸媽勸阻，辭了工作陪他來到這千里之外的小城，盼著他能早日做出一番事業，贏得我爸媽的認可。
甚至還出錢資助他創業。
沒想到他打定主意讓我未婚先孕，用孩子威脅我爸媽拿出嫁妝，去填他那本爛帳。
算計我？
行啊，看誰算計的過誰。
我楚楚可憐地迎上去：「子軒，叔叔阿姨，對不起。我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。」
陸子軒說我壞話被抓了個現行，嚇得往後一跳：「要死啊你，走路沒聲的？」
見我撇撇嘴要掉眼淚，他不耐煩地說：「哭哭哭就知道哭！你也知道我訛醫院錢是為了攢彩禮娶你，就不能在你爸媽面前替我說說好話？」
我抽泣著說：「要不這樣，我再求求他們，把彩禮降到 5 萬行嗎？」
陸母聲音尖利：「5 萬？我們種一年莊稼都賺不了 5 萬。又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，阿軒願意娶你就不錯了，還以為自己多值錢吶！」
「您這說的是什麼話？你們家出彩禮，我們家也要出嫁妝的呀，我爸媽都說了，陪嫁起碼一套房一輛車，現金另算。」
一聽到有這麼多錢，陸子軒眼睛都亮了，忙上前攬住我肩膀哄道：「別聽我媽瞎說，你肚子裡是我的孩子，我還能虧待你不成？只是你也知道，我最近生意不順，手頭沒錢，5 萬確實拿不出來。」
「我記得你不是還有些存款嗎？先拿出來頂上唄。」
「哎呀，說什麼還不還的，咱倆還分你我？」
我差點沒冷笑出聲。
還真是貔貅，只進不出的。
幸好我早有對策。
我乖巧點頭：「行，那我儘快安排我爸媽和你見面。」
4
我花幾千塊錢請了兩個專業演員假扮我父母，又讓陸子軒在五星級酒店訂了套房和晚餐。
飯桌上，『我爸』和陸子軒相談甚歡，爽快地同意了我們的婚事，並答應送一套市中心的房子作為我的陪嫁。
陸子軒樂得合不攏嘴，連付錢的時候都不摳搜了，大手一揮就是幾萬。
他前腳剛走，我後腳就把訂的套房退了，好歹回了點本。
第二天陸子軒就拉著我四處看房，還專挑最貴最新的樓盤。
銷售很有眼力見，推薦的都是輕奢別墅，拚命誇他年輕有為、人生贏家，給陸子軒捧得滿面紅光，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。
幾天之後，他敲定市中心一套鬧中取靜的別墅，上下兩層，總面積共 400 平，價格 1000 萬。
他開始還有點不確定，專門打電話試探我爸會不會太貴了，不行就換一套。
『我爸』拍著胸脯說：「我拼死拼活半輩子，不就為你們小夫妻能過的好嗎！1000 萬算什麼，買！」
陸子軒大喜過望，恨不得當即跪下來給他當孫子，掛完電話就和銷售約定好第二天中午交定金簽合同。
結果第二天就出了岔子。
『我爸』說人在歐洲談生意，Ţù₋線上銀行卡限額，又不能走線下櫃檯轉帳，恐怕定金要幾天後才能到帳。
「這樣吧小陸，50 萬塊也不多，你先墊著，我回國後把定金和尾款一起轉你。」
「這怎麼行？」陸子軒急了，「當初不是說好全部都您付嗎？」
電話那頭不高興了：「你一個要結婚的人 50 萬塊都拿不出來？這讓我怎麼放心把女兒交給你？」
「不是岳父，我……」
「別這呀那呀的，我很忙，沒空和你扯這些。房子你自己看的，愛要不要。這婚要是你沒誠意結，也就算了。我們家不求著你。」
「欸爸！爸！」
「嘟嘟嘟……」
陸子軒不死心，又連著打了好幾個，都是忙音。
這時我微信「叮咚」一聲，『我爸』發來消息。
「小門小戶的做事就是小氣。閨女，這親別結了，爸另外介紹好的給你，歪瓜裂棗的咱不稀罕。」
我把消息給陸子軒看，陸子軒氣得臉色發青。
「我就知道你們一家都是勢利眼，根本看不起我！好啊，那乾脆分手算了！我倒要看看除了我還有誰肯要你這個二手貨！」
他要拖我走，銷售忙幫著勸和：「老人家說的那都是氣話，你真成了他親女婿，他還能不管你？要我說，你們夫妻倆合計合計，定金一人出一半，事情不就解決了嘛！」
這句話點醒了陸子軒，他立刻換上一副笑臉，語氣溫柔地對我說：「剛剛是我太氣急了，婚肯定是要結的，但沒房子我爸媽那關不好過。反正都是你家的錢，你付和你爸付都一樣。你今天把定金付了，咱明天就去領證，怎麼樣？」
不怎麼樣。
死摳男。
今天非得讓你乖乖把錢掏出來。
我拿出銀行卡，猶豫地說：「之前創業給了你三十萬，卡里只剩下最後二十萬了……」
他一把搶過去遞給銷售：「先付 40%，剩下的等她爸回來再付。」
銷售看看我又看看他，搖搖頭：「簽不了。五十萬定金，少一分都不行。」
「那等拿到錢我再來。」
銷售一看要跑單，不樂意了：「先生，這房子地段好，搖號都不一定排得到，是您說今天就能簽，我才走內部渠道搶來的。價格確實是貴了點，要不這套就算了，我再給您推薦點性價比更高的。」
「性價比」一詞狠狠刺痛了陸子軒。
他家境不好，自尊心又極強，每次一說到窮就跳腳。
銷售前面把他捧得天上有地下無的，現在看他的眼神都帶著點鄙夷，他哪裡受得了。
當即就出去打電話，逼著他爸媽把養老錢拿出來，加上那二十萬一起付了定金。
我邊聽陸子軒和電話那頭吵得熱火朝天，邊悄悄對銷售豎了個大拇指。
專業演員素質就是強，演啥像啥。
待會得多給點辛苦費。
5
簽完合同，我藉口說要回滬市訂婚席、拍婚紗照，問陸子軒要不要一起。
陸子軒嗤之以鼻：「結個婚要多大排場？你肚子大了拍照也不好看，依我看不如省點錢給我爸媽，他們養我一場不容易。」
我忍住想捶死他的衝動，「貼心」地說這些都不用他操心，交給我就行。
然後收拾齊必要的貴重物品，包好所有證件，訂了兩天後回滬市的機票。
臨出門的時候陸子軒翹著二郎腿邊磕瓜子邊說：「我就不送你了，油費太貴。也用不著打的，轉三趟公交就到了，錢要省著花，別大手大腳的。」
「對了，彩禮記得給他們。別說是你的錢țŭₖ，給我留點面子，懂不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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