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宴看了我一眼,默默後退一步,拉開了距離。
我懶得和他們理論。
「沈宴,你不用粉飾太平,我也不會再配合你們演戲。」
「我已經預約了辦理離婚手續,一周後出院,你記得去就行。」
沈宴一臉無奈,輕輕嘆了Ṱũ³口氣:
「祖宗,你們一個兩個都是我的祖宗行了吧?」
「咱們好好地幹嘛要離婚呢?」
沈瑤回來的這一年,換了一次我的哮喘藥,害我去急救。
給我的湯里放我過敏的花生,還把過敏藥扔了,害我休克。
這次,直接把我的保胎藥換成了墮胎藥,害死了我的孩子。
這些在沈宴看來是我們好好的。
我冷笑出聲:
「沈宴,你們兄妹想要我的命大可以直接來取,三番五次搞這麼複雜幹什麼?」
我的聲音不小,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圍觀群眾。
沈宴臉上有些掛不住。
卻還是耐著性子保持著他的體面。
「瑤瑤只是Ṭŭₙ不小心,不是故意的。」
「我知道你剛剛失去孩子,心情不好,我理解。」
他過來拉我的手,紳士溫柔。
更襯得我歇斯底里,無理取鬧。
「我只想好好活著,沈宴,我們離婚,我把你還給你心愛的妹妹不好嗎?」
周圍已經有人拿手機錄像。
沈宴聽了立馬變了臉色。
他站起來,推了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,語氣滿是不耐。
「陸蔓,我說了很多次了,瑤瑤只是我妹妹,我們之間清清白白。」
「你連自己小姑子的醋都吃,這像話嗎?」
我對著沈宴做了個無聲的口型:「傻 X」
沈宴氣急。
「陸蔓,我就是平時對你太好了。」
「你要鬧就鬧吧。」
「別到時候後悔了來求我。」
後悔?一年前我就後悔了。
但沈宴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。
他和沈瑤確實沒睡過。
不是他不想,而是他不能。
8
豪門的光鮮亮麗是建立在一層層發爛腐臭的淤泥之上的。
十年前,海市首富的沈氏是沈瑤的沈,不是沈宴的沈。
沈瑤的父母和爺爺奶奶全部死於十年前的空難。
沈家人丁單薄,讓沈瑤成了孤兒。
沈宴的父母是沈家八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。
他們作為沈瑤的監護人收養了沈瑤。
替沈瑤代管屬於她的巨額遺產。
從此沈宴家從名不見經傳的小企業一躍成為了海市首富。
這其中,沈瑤是否知情我不知曉。
但沈家的心思卻是赤裸裸的。
為了堵上別人的嘴。
沈家對外宣稱沈瑤是自家女兒。
時間久了,人人都以為沈家一雙兒女都是親生的。
所以沈宴再喜歡沈瑤也不能娶她。
即使他們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,也沒在一本戶口本上。
他們要掩蓋的不止是兄妹亂倫。
還有一家子吃絕戶的骯髒嘴臉。
出院當天。
我在民政局門口等了很久。
撥通沈宴的電話,他語氣平靜:
「快到了。」
我又等了快一個小時,才看到沈宴的車緩緩開過來。
沈宴下車先去開了副駕的車門。
然後沈瑤一臉不耐地下了車。
沈宴過來,看了我一眼,嘆氣。
「這次真的生氣了?」
「真要離婚?」
我點頭,示意他趕緊跟上。
他腳步頓住,有些猶豫。
沈瑤開始發瘋:
「我哥非要拉著我過來和你說一聲。」
「陸蔓,你別那麼多事,我和我哥清清白白,你別無理取鬧。」
「還拿離婚嚇唬人。」
我看了一眼沈宴,他微微一笑,滿臉寫著:
「你看吧,我就說我們清清白白。」
我不廢話開始翻包,兄妹倆見我不理他們。
最沒耐心的沈瑤還沒來得及罵我,我已經拿出一沓照片塞到他們手裡。
「一人一份,不夠我還有。」
那是我流產那天,監控自動拍下的照片。
當我獨自在醫院承受著剜心之痛,求醫生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的時候。
沈宴在我們的床上陪著一直抽泣的沈瑤。
照片里沈瑤肩頭的衣服滑落。
眼角噙著淚,抬臉吻上了沈宴的唇。
監控正好對著臥室房門,他們來不及關門就擁吻到了一起。
被拍得清清楚楚。
這就是他們兄妹口中的清清白白。
沈宴知道這些照片被公之於眾的下場。
果然笑容不會消失,只會轉移。
我沒多說,示意他跟上。
兄妹倆乖乖閉了嘴。
簽字時,沈宴很是爽快。
四年婚姻,五分鐘結束。
分開時,沈宴問我:
「你只要了一個億,夠嗎?」
我看了他一眼,沒有回頭。
當然不夠,沈宴,離婚只是開始,好戲在後頭呢。
9
為了這一刻。
我花了一年的時間。
瘋漲出屬於自己的脈絡。
一年前我就知道,我對沈家來說。
只是一個任由他們戳扁揉圓、轉移沈瑤怒火的工具人。
他們不在乎沈瑤是否把我折騰個半死。
他們只想平息沈瑤的怒火。
好繼續侵吞沈瑤的巨額遺產。
而沈瑤以自己心理不健全為由。
肆無忌憚地傷害任何她看不慣的人。
而我,很不巧,是個還算有名氣的心理醫生。
我看穿了沈瑤的偽裝,她根本不是自閉症。
但確實精神狀態不好,有躁鬱症的風險並且可能攜帶強烈的攻擊性。
沈家不聽我的建議。
只一心說她從小有自閉症,帶著自殘傾向,勸我一忍再忍。
沈瑤更是胡來,她罵跑了所有上門看診的心理醫生,甚至將一個好心勸阻、提供治療方案的心理醫生整到吊銷執照,永遠失業。
一開始我很不理解。
後來才明白,一個有自閉症的養女。
對沈家來說是更方便侵占她遺產的理由。
而沈瑤發現自閉症是讓自己得到更多寵愛的藉口。
她欣然接受,並且變本加厲。
豪門圈子裡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心理疾病。
需要心理診療的人很多。
這一年,我利用沈家的人脈迅速打開了自己的知名度。
名聲大噪的同時,我成Ṱũₗ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以及自媒體公司。
我需要名氣,更需要話語權。
而一個貌美、剛剛離婚的知名心理醫師是很多媒體關注的對象。
海市的記者很愛編排一些曖昧又離譜的新聞。
我的照片頻繁地出現在財經新聞的八卦頻道。
大多是和江煜的。
江煜是京圈有頭有臉的人物。
他去年出車禍失憶,而我最擅長催眠療法,令人找到內心深處的秘密。
這段時間,江煜在我的治療下已經能想起一些往事。
他感謝我,請我吃飯。
餐廳里,只有我和他。
我有些驚訝,他沒必要清場,但想了想他的身份。
也許是防止狗仔偷拍,也就沒說什麼。
江煜很幽默,上位者知道聊什麼能讓人最舒適。
說著說著他遞給我一個絲絨禮盒。
打開,是一枚玉鐲。
他看著我,微微一笑:
「我很欣賞陸醫生,感謝你這段時間對我的治療。」
「還請收下。」
我一眼認出這是前幾天蘇富比拍出的一億元高價的手鐲。
看到江煜有些期待和羞澀的眼神。
我心頭一緊。
作為一個心理醫生,竟然沒看出患者對自己的心思。
看來是我最近太鬆懈了,回家得多看幾篇論文深造一下。
我將禮盒推回去。
「這個太貴重,江先生還是拿回去送給您的女朋友比較好。」
是的,他有女朋友,只不過他忘了。
「給您一句忠告,永遠不要愛上自己的催眠師。」
「催眠師一旦有了私心,是一件很可怕的事。」
我舉起酒杯敬了他一杯,語氣輕鬆:
「給你說個秘密,做我們這行最忌諱愛上客人。」
江煜苦笑一下,有些惋惜:
「真是太可惜了,如果我沒有失憶就好了。」
「陸醫生收下吧,只當是我的診費。」
我佯裝生氣:「江先生,我的診所只收現金哦。」
江煜一副欣賞的表情,與我碰杯。
和聰明人交流就是省心,各自心照不宣。
門口突然傳來吵鬧聲。
一個玻璃杯打過來,碎了一地。
抬頭,正對上沈宴的眼。
他的身邊是他平時一起玩鬧的好兄弟。
沈宴上前,拉住我的手開口:
「聽說今天福苑被包場,我還以為是誰,原來是江少。」
江煜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,看得出來並不想理他。
我想抽出自己的手,卻抽不出來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