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說她「記性不好」,來這裡看過醫生。
我沒有門路,掛不上號,也查不到記錄。
但我有我的辦法。
我花了一上午的時間,在醫院門口徘徊,終於等到了一個我認識的人——我大學同學李浩,他在這家醫院的行政科工作。
我請他吃了頓飯,飯桌上,我裝作不經意地提起,說丈母娘最近總忘事,好像在這家醫院看過,想了解一下情況。
李浩很熱情,說幫我查查。
下午,他給我發來了一張照片。
是王秀蘭的就診記錄。
神經內科,主訴是「近期偶有健忘」。
而醫生的診斷結果那一欄,清清楚楚地寫著:經全面檢查,未發現任何器質性病變及記憶力衰退症狀。
建議:補充維生素,保持心情愉快。
醫生開的藥,也只有一盒復合維生素 B。
我看著那張診斷記錄,嘴角勾起冰冷的弧度。
鐵證。
這就是她們蓄意陷害我的第一個鐵證。
我將照片保存好,然後刪除了和李浩的聊天記錄。
這還不夠。
我需要更直接的證據,讓她們無從抵賴。
下班後,我繞路去了一趟電子市場。
一個微型錄音筆,帶聲控功能,可以超長待機一個月。
回到家時,王秀蘭和張麗正窩在沙發上,一邊吃零食一邊看泡沫劇,笑得前仰後合。
我悄無聲息地走進客廳,趁她們不注意,將那個比指甲蓋大不了多少的錄音筆,貼在了沙發底部的木樑上。
一個絕佳的監聽位置,隱蔽,且能清晰地錄下客廳里所有的聲音。
做完這一切,我走進廚房,開始準備晚餐。
我看著鍋里翻滾的湯,心裡一片平靜。
魚餌已經放下,接下來,就等魚兒上鉤了。
接下來的幾天,我表現得像一個完美的「二十四孝」女婿和丈夫。
每天變著花樣給王秀蘭和張麗做好吃的,家務活全包,對她們的要求有求必應。
我的順從,讓她們徹底放下了戒心。
她們在我面前,越來越肆無忌憚。
王秀蘭開始新一輪的哭窮。
「哎,我這心裡堵得慌啊。你弟弟那個對象,說了,要是年前不能付首付,這婚事就得黃。」
「我怎麼就這麼命苦,養兒養女,一個都指望不上。」
她一邊說,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瞟我。
張麗立刻接上話茬:「媽,你別急,這不想著辦法呢嘛。」
她轉過頭,用胳膊肘碰了碰我:「老公,你看……我弟這事兒……」
我放下手裡的筷子,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。
「麗麗,不是我不幫忙。我們現在的積蓄,也就三十多萬,離首付還差得遠呢。」
我說的是實話,我們婚後的大部分收入,都被王秀蘭以各種名目「借」走了,剩下的這些,是我為我們未來的孩子準備的。
「三十多萬也行啊!」王秀蘭眼睛一亮,「先拿去給你弟弟湊一湊,剩下的我們再想辦法!」
「媽,那我們怎麼辦?我們也要過日子,以後還想換個大點的房子,還要養孩子……」
「你急什麼!你弟弟結婚是頭等大事!你們還年輕,以後再賺嘛!你一個大男人,怎麼這麼沒擔當!」王秀 ITG 秀蘭的臉立刻沉了下來。
張麗也在一旁幫腔:「就是啊老公,那是我親弟弟。他有困難,我們做哥哥姐姐的,能不幫嗎?再說了,上次生日宴的事,我媽心裡一直過意不去,你就當……就當是給我們一個補償的機會,好不好?」
她又提起了生日宴。
不是為了道歉,而是把它當成了讓我掏錢的籌碼。
真是好算計。
我沉默了很久,臉上露出掙扎的表情。
最終,我長長地嘆了口氣,仿佛做出了一個無比艱難的決定。
「好吧。」
我看到王秀蘭和張麗的眼中,同時迸發出驚喜的光芒。
「不過……」我話鋒一轉。
「這畢竟不是一筆小數目,是我們全部的積蓄了。親兄弟還要明算帳,為了以後不傷和氣,我覺得,還是讓張強寫一張正式的借條比較好。」
王秀蘭的臉色瞬間有些難看。
「一家人,寫什麼借條!你這是信不過我們嗎?」
「媽,您誤會了。」我趕緊解釋,「我不是信不過您和麗麗,我是怕以後有什麼說不清的。而且,寫個借條,也是讓張強自己心裡有個數,知道這錢是借的,以後要還,這樣他才能有奮鬥的動力,您說是不是這個理?」
我的這番話,說得合情合理,讓她找不到反駁的理由。
張麗也覺得我說的有道理:「媽,我覺得林默說得對。寫個借條也是應該的。不然以後強子還以為這錢是大風刮來的呢。」
王秀蘭雖然心有不甘,但看著即將到手的三十多萬,最終還是點了點頭。
「行吧,那就寫一個。」
「光寫還不行。」我繼續加碼,「上次生日宴,親戚們都覺得我們家出了點誤會,對我也有看法。我想,不如趁這個機會,把上次的親戚們再請過來,我們一起吃個飯。我當著大家的面,把錢給張強,也算是澄清了誤會,表明了我們一家人和和睦睦。這樣,您的面子,我的面子,大家的面子都好看了。您說呢?」
我特意強調了「面子」兩個字。
我知道,對王秀蘭這種人來說,面子比什麼都重要。
果然,她聽完我的提議,眼睛更亮了。
當著所有親戚的面,女婿主動拿出全部積蓄給小舅子買房,這要是傳出去,該是多有面子的事!
誰還敢說她家女婿半句不是?
「這個主意好!這個主 idea 好!」王秀蘭一拍大腿,「林默,你真是個好孩子!媽之前錯怪你了!」
她笑得合不攏嘴,仿佛已經看到了兒子住進新房,自己在親戚面前揚眉吐氣的場景。
張麗也一臉欣慰地看著我,眼神裡帶著讚許。
「老公,你真好。」
我微笑著接受了她們的讚美,心裡卻在冷笑。
好戲,就要開場了。
一個星期後,還是那家餐廳,還是那個包廂。
我再次召集了上次生日宴的所有親戚。
美其名曰:「家庭誤會澄清暨小舅子購房資助宴」。
王秀蘭和張麗打扮得花枝招展,滿面紅光地招待著客人。
小舅子張強也來了,一臉的得意和不耐煩,仿佛今天不是來借錢,而是來領賞的。
飯局開始,酒過三巡。
王秀蘭清了清嗓子,站了起來。
「各位親戚朋友,今天把大家請來,主要是有兩件事。第一件,就是上次我生日那天,我老糊塗,鬧了個大烏龍,冤枉了我家女婿林默。在這裡,我正式向林默道歉!」
她說著,還煞有介事地朝我鞠了一躬。
親戚們紛紛鼓掌,誇她明事理。
「第二件,」她接著說,聲音提得更高了,「就是我這個好女婿,知道我兒子強子買房還差錢,主動提出,要把他和麗麗的所有積蓄,三十多萬,都拿出來,先給我們家強子用!大家說,我這個女婿,是不是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女婿!」
包廂里頓時響起一片驚嘆和讚美之聲。
「哎喲,林默真是個實在孩子!」
「麗麗你真是好福氣啊!」
「強子,你以後可得好好謝謝你姐夫!」
在眾人的吹捧中,王秀蘭、張麗和張強三人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,臉上都笑開了花。
我始終微笑著,看著他們盡情地表演。
等掌聲和讚美聲漸漸平息,我站了起來。
我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,放在桌上。
「這是我們所有的積蓄,三十三萬。密碼是麗麗的生日。」
張強看到銀行卡,眼睛都直了,伸手就要去拿。
我用一根手指,按住了那張卡。
「別急。」
我環視了一圈眾人,然後從口袋裡拿出了我的手機。
「在給錢之前,我想先給大家聽一樣東西。」
我按下了手機的播放鍵。
下一秒,一段清晰的對話,通過連接的藍牙音箱,響徹整個包廂。
那是幾天前,王秀蘭和張麗在我家中客廳的對話。
「……媽,林默他好像真的信了。」
「信了就好!這個冤大頭,不榨乾他都對不起他自己!等錢一到手,就讓強子去付首付!記住了,借條上別寫還款日期,就寫自願贈與!」
「贈與?他能同意嗎?」
「有什麼不同意的!你多吹吹枕邊風,撒撒嬌!他愛你愛得要死,你說什麼他聽什麼!實在不行,我們就再鬧一次,就說他家暴你,逼他凈身出戶!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