說完，她直接掛斷了電話，並拔掉了酒店座機的電話線。世界瞬間清凈了。她需要絕對的安靜，來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。這場戰爭，她才剛剛開始。
第八章：真相的碎片
李建明帶著一腔怒火和疑惑趕回了醫院。母親經過急救，情況暫時穩定，但手術不能再拖。李梅看到他，如同看到了救星，撲上來又是一番哭訴，將趙雪描繪得十惡不赦。
然而，這一次，趙雪最後那番冰冷而決絕的話在他心裡投下了一絲陰影。他第一次沒有完全偏聽偏信妹妹的話。
他走到母親病床前，放緩語氣：「媽，小雪她說……她聽到你和梅子說了些話，才一氣之下把錢拿走的。你們到底說了什麼？」
婆婆眼神閃爍，虛弱地搖頭：「建明啊……媽能說什麼？媽就是心疼你……賺那麼多錢不容易……被她一下掏空了…… maybe說了幾句埋怨的話……她可能就多心了……」
這話看似承認，實則避重就輕，還在引導李建明心疼兒子、埋怨妻子。
李建明又看向李梅。李梅立刻跳起來：「哥！你懷疑我們？嫂子她血口噴人！她就是捨不得錢，不想給媽治病！現在倒打一耙！那種情況下，我和媽能說什麼？」
但李建明注意到，李梅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慌亂，語氣也過於激動。他想起趙雪說的「白眼狼」、「喂不熟」，心裡那絲疑慮更深了。
他藉口去籌錢，走出病房，找到了那個樓層的護士長。他隱約記得趙雪提過，是在病房外聽到的。他塞給護士長一個紅包，委婉地詢問今天下午是否注意到他母親病房外有什麼異常，或者是否聽到什麼爭吵。
護士長猶豫了一下，最終還是低聲說：「李先生，具體的我們沒聽清，也不太合適聽。但是……您夫人交完費回來時，臉色很不好看。後來……您妹妹和母親在病房裡說話的聲音，好像是有點大，情緒聽起來……不怎麼像病人和家屬，反而有點……高興？後來您夫人就很快走了，再後來就是退款的事……」
護士長的話很含蓄，但足以印證趙雪並非完全無理取鬧。李建明的心一點點沉下去。他了解趙雪，她或許剛強，但絕非冷血無情之人。能讓她做出如此決絕舉動，母親和妹妹的話，恐怕遠比她們承認的要難聽和過分得多！
他想起這些年，家裡大大小小的開銷，似乎總是趙雪在承擔。每次他提出要給母親錢，趙雪總是爽快答應，從未阻攔。他一直以為那是家庭和睦的表現，從未深想這背後的不平衡和趙雪可能積累的委屈。
難道……真的錯怪她了？一個可怕的念頭首次浮現在李建明腦中。
第九章：攤牌與抉擇
#李建明心情沉重地回到病房。李梅立刻迎上來：「哥，錢籌得怎麼樣了？醫生又催了！」
李建明看著妹妹焦急的臉，第一次覺得有些陌生。他沒有回答，而是盯著她的眼睛，沉聲問：「梅子，你跟我說實話。小雪來交錢之前，你是不是跟她哭窮，說你們一分錢拿不出來？」
李梅一愣，眼神躲閃：「我……我們家情況本來就不好……」
「那在小雪交完錢之後，你和媽到底說了什麼？」李建明的語氣嚴厲起來，「是不是說了很難聽的話？是不是覺得她出錢是天經地義？是不是還在算計著什麼？！」
「哥！你瘋了！你居然信她不信我？！」李梅尖叫起來，情緒失控，「是！我是說了！我說她有錢就該她出！怎麼了？難道不應該嗎？她嫁給你就是高攀了！要不是她，你早就……」
「閉嘴！」婆婆虛弱卻尖銳地打斷女兒，但已經晚了。
李建明終於聽到了他潛意識裡害怕聽到的答案。他踉蹌一步，臉上血色盡失。原來趙雪說的都是真的！原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，他的家人就是這樣看待和對待為他生兒育女、辛苦付出的妻子的！
「高攀？算計？」李建明的聲音顫抖著，充滿了痛苦和失望，「李梅！媽！你們知不知道那120萬是什麼錢？那是小雪準備換學區房的錢！是小寶的教育基金！是她沒日沒夜工作賺來的血汗錢！她毫不猶豫地拿出來救媽，你們卻在背後這樣想她？！你們還有沒有良心！」
他第一次對母親和妹妹發了這麼大的火。
李梅被吼得愣住了，婆婆也閉上了眼，臉色灰敗。
李建明感到一陣心灰意冷。他拿出手機，咬著牙開始四處打電話借錢、湊錢。他拋下所有面子，找朋友、找同事，甚至考慮抵押還未還完貸款的房子。整個過程，他不再看母親和妹妹一眼。
他終於體會到趙雪當時的憤怒和絕望。他也終於明白，趙雪那決絕的背影意味著什麼——那不僅僅是對母親和妹妹的失望，更是對他這個丈夫長期忽視家庭矛盾、偏袒原生家庭的徹底絕望。
湊齊第一期手術費和住院費後，母親被推進了手術室。李建明坐在走廊外，像被抽空了靈魂。
他再次嘗試聯繫趙雪。這一次，他換了個號碼，電話通了。
「小雪……」他的聲音沙啞不堪，「對不起……我錯了。」
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。
李建明哽咽著：「錢……我湊了一些，媽已經進手術室了。梅子和媽說的話……我都知道了。是我混蛋，是我一直忽視了你，讓你受了那麼多委屈……」
趙雪靜靜地聽著，良久，才緩緩開口，聲音里聽不出喜怒：「李建明，道歉解決不了任何問題。我們之間的問題，不僅僅是今天這一件事。是長期以來，你的縱容和你家人的貪婪，把我對這個家的感情一點點磨沒了。」
她頓了頓，繼續說：「律師我已經請好了。兩條路給你選。一，離婚。財產分割和孩子的撫養權，按照法律程序來。該我承擔的贍養費份額，我一分不會少，但也一分不會多。二，不離婚。可以，但必須滿足我的條件。」
「第一，立刻進行財產公證，我們各自的收入歸各自管理和支配。家庭共同開支按比例分擔。第二，你母親今後的所有養老、醫療費用，我和你妹妹必須簽訂具有法律效力的協議，明確各自承擔的比例和義務。第三，從此以後，未經我同意，不允許你妹妹一家踏入我們家門一步。你和你的原生家庭之間的經濟往來，與我無關，但絕不能再影響到我們小家的任何利益。」
「如果你能做到，我們可以試著重新開始。如果你做不到，或者你母親妹妹再作妖，那就只有第二條路可走。」
趙雪的聲音冷靜、清晰、斬釘截鐵，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餘地。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可以為了「家庭和睦」而無限妥協的趙雪了。
李建明握著電話，手心全是汗。他知道，這是趙雪給他的最後通牒，也是他們婚姻最後的救贖機會。一邊是哭哭啼啼、不斷索取的原生家庭，一邊是決絕冷漠、卻握著他未來幸福和家庭完整的妻子。
他必須做出選擇。
最終，李建明選擇了妥協。他簽訂了那份「不平等」的協議，與母親和妹妹劃清了經濟界限。
婆婆手術成功，但得知兒子幾乎與她「離心」後，精氣神大不如前。小姑子李梅失去了最大的經濟依靠，生活愈發窘迫。
趙雪收回了經濟控制權，卻很難再收回付出的感情。
婚姻得以存續，但裂痕猶在，需要漫長的時光去修補，或許永遠無法復原。
經此一役，她徹底明白：善良必須帶有鋒芒，付出必須獲得尊重。
否則，一切的犧牲，最終只會感動自己，便宜他人，成為傷害自己的利器。
武巧輝 • 4K次觀看
楓葉飛 • 2K次觀看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