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媽一把丟開手機。
她臉色青白交加。
大概是惱羞成怒。
她抬頭瞪著我,像是要吃人。
「是你,一定是你搞的鬼!」
我無語極了:「上次離開,我偷偷在家裝了監控,就是為了找出他倆合謀咱家房子的證據,現在證據確鑿,你還不信嗎?」
我媽依舊不死心:「視頻也能合成,你以為我傻?」
「……」
這次不只我無語,連大堂哥也無語了。
他出了聲:「你說那兩個孩子不是他的?
我媽點頭:「是小芹的,小芹老公我見過,倆孩子長得都像他。」
「好。」我哥想了一招,「你知道親子鑑定吧?你找個機會從倆孩子頭上扯幾根頭髮,再弄幾根高兵的頭髮,我帶你去一趟親子鑑定機構,是不是親生,一驗便知。」
17
我媽速度很快。
僅一天時間就搞到了頭髮,她跟著我堂哥去了一趟鑑定機構。
再回來時,她一臉慘白,整個人像老了十歲。
她進了臥室就沒再出來!
等到第二天中午,她從臥室里出來,手裡拿著身份證和房產證。
她面無表情地看著我,語氣冷漠:「房子是你爸掙的,我沒出過一分力,你爸死了,房子理應給你。」
我沒說話,接過她的身份證和房產證Ṭũ̂⁺,去了一趟房管局。
再回來,這套房子落在我名下。
我訂了下午回泰城的車票,一天也不願和我媽多待。
她對我的傷害,短時間內無法讓我釋懷。
可當天並未走成,因為高兵鬧上門來。
他領著人砸了我家大門。
我媽衝進廚房,拎了一把菜刀就沖了出去。
她最近丟人丟臉,心裡恨極了高兵欺騙了他。
見他這會兒還敢上門來鬧,滿腔憤怒,拎著菜刀就朝他砍了過去。
這個世上,軟的怕硬的,硬的怕狠的,狠的怕橫的,橫的怕不要命的!
我媽豁出去了想要同高兵同歸於盡。
但高兵這個軟蛋,一改剛才的囂張氣焰,見我媽不要命地朝他亂砍,嚇得扭頭就跑了。
那些跟著他鬧事的人也一鬨而散。
我站在一旁,看著站在人群里叫罵個不停的我媽,聽著鄰居議論紛紛。
「真丟人,我要是她,直接跳河死了算了。」
「呵,她跳河?你信不信過上幾天,她又能領回來一個男人。」
「不會吧?都六十了……」
「她年輕時就這樣,沒一天安分過……」
18
次日,臨回泰城前,我跟我媽談判。
「這房子你住可以,但不能再帶男人回來!」
鄰居了解她,我更了解她。
自我懂事起,她和不同的男人曖昧糾纏,不知道給我爸戴了多少綠帽子。
我恨她不知廉恥。
但她畢竟生了我,我也做不到攆她出門。
我媽聽了,眼皮抬了抬,哼了一聲:「你算哪根蔥?憑什麼管我?」
我怒火中燒:「馮桂芝,念著你生我一場,我給你留點情面,你別逼著將你趕出去!」
「你敢?」
「我為什麼不敢?你對我只有生恩沒養恩!」我眼眶發澀,「從出生到七歲,我跟著奶奶長大,七歲回到你身邊,你卻對我不管不問,連口熱乎飯都沒做給我吃過,更別提其他……」
我深吸一口氣,接著道:「我這輩子死也不會忘記,那一年我高燒四十度,我哭著央求你帶我去醫院,你卻扭頭跟著其他男人出去吃飯唱歌……」
童年的傷痛,無法自愈。
我淚流滿面,哭得渾身顫抖不止。
淚流盡,整個人平靜下來。
臨走前,我再次警告她:「再有下次,我絕不饒恕!」
19
回到泰城,昕昕開學,我繼續擺攤掙錢。
日子往前走,一切都充滿希望。
轉眼入了冬。
泰城下了一場小雪,餛飩攤的生意愈發好了。
小吃一條街就在學校附近。
昕昕一放學就過來幫忙,她很懂事,成績也很好,讓人很省心。
忙活了一陣,陳爍也來了。
他今年考上了一中,泰城最好的高中。
進了一中的學生,基本能上 985 和 211 高校。
他將書包放下,也要進來幫忙。
我卻將他拉到一旁的小桌子前,給他煮了一碗面:「今天是你生日,趕緊把這碗長壽麵吃了,吃完趕緊回家學習。」
陳爍看著眼前的長壽麵,眼眶紅了紅。
但什麼都沒說,拿起筷子就吃了起來。
我輕嘆口氣,伸手摸了摸他的頭,想著今天在朋友圈看到的。
余姍前幾天生了個男孩,今天在泰城五星級酒店大辦宴席。
她對新出生的兒子如獲至寶,卻忘了今天也是另外一個孩子十六歲生日。
20
陳爍剛吃了幾口面,羅川就來了。
他考上了十九中,泰城最差的一所高中。
自上次燒烤店之後,這是我第一次見他。
他頭髮有點長,身邊依舊是一群狐朋狗友,一群人吆五喝六地走了過來。
羅川吊兒郎當地走到我跟前,指著他身後的朋友,絲毫不客氣:「你數數一共多少人,喝的吃的都上齊了。」
隨後招呼那幫人:「今晚我請客,大家隨便吃,想吃什麼點什麼。」
我沒搭理,繼續手上的活,忙著給其他顧客煮餛飩。
等了有一會兒,見我不理他,羅川面子掛不住,伸手推了我一把:「你耳朵聾了,我跟你說話呢。」
他推我的時候,我手裡正端著給客人煮好的餛飩。
餛飩剛出鍋,湯水灑出來,灑在我手背,燙得我臉都白了。
昕昕衝過來,哭著喊:「哥哥不能欺負媽媽。」
陳爍也走了過來。
他穩穩地接過我手裡的餛飩碗放在一旁,接著用冷水沖刷我被燙傷的手背。
冷水緩解了我手背的疼痛,卻緩解不了我心裡的痛意。
我看著眼前的羅川,想著過去十五年,我將他捧在手心裡呵護著一路長大……
一次次傷害,一次次絕望。
這一刻,麻木到心如止水。
我紅著眼眶,聲音冰冷刺骨。
「帶著你的朋友給我滾!」
21
羅川不走,繼續耍橫。
他用手指著我的鼻子:「你算個什麼東西?我和我朋友來吃你的餛飩那是給你面子,你別不識好歹……」
他話沒說完,一道影子突然衝上去,只聽見驚呼聲四起。
陳爍一拳頭砸在羅川臉上,羅川也不是省油的燈,兩人廝打在了一起。
我顧不得手背燙傷的疼,忙上前和顧客一起將兩人拉開。
被拉開的羅川依舊不依不饒,在我拉開他的那一刻,他一拳打過來,正好砸在我鼻子上,我一陣天旋地轉,接著一股熱流湧出來。
血流得很快,瞬間糊滿了我整張臉。
昕昕抱著我哭得撕心裂肺:「媽媽,媽媽你不要死……」
一旁有人嚷嚷著:「報警,趕緊報警,打死人了!」
周圍一陣忙亂,嘈雜之聲傳來,我眼前一黑,暈了過去。
再醒來,是在家裡。
昕昕坐在床邊,眼眶通紅,滿眼擔心地看著我。
床邊還站著兩人,是陳爍和他爸陳江銘。
見我醒了,三人明顯鬆了口氣。
陳江銘先開了口:「醫生說你氣急攻心,那血是鼻子流出來的,沒什麼大事。」
我點點頭,輕聲道了謝。
陳爍接著出了聲:「羅川跑了,警察沒逮住他。」
昕昕哽咽著:「哥哥是個大壞蛋,他再也不是我哥哥了。」
22
從那之後,我再也沒見過羅川。
再聽到他的消息,是從別人那兒聽來的。
羅川打死了他同學,對方家長不依不饒,要麼一命償一命,要麼給二百萬。
二百萬對於羅大鵬來說不算什麼大錢。
畢竟他現在住的別墅都二百多萬。
但余姍鬧著不願掏錢,羅大鵬意思意思了一下,也就撒手不管了。
我聽到這個消息時很震驚。
上一世,羅川只是打斷了對方一條胳膊。
一條胳膊二十萬,我將我全部的家當都賠了進去。
而這一世,他竟然將對方打死,換來一命償一命。
他爸不管他,我自然也無力去管。
過了沒幾天,監獄那邊打來電話,說羅川要見我。
我直接拒絕,說沒空。
他的人生從我重生那一刻起,就與我無關了。
我和他之間的母子情,在上一世我從樓上一躍而下的那一刻,就斷得乾乾淨淨。
23
女兒昕昕一路在我的呵護下健康成長。
從小學、初中一直到高中,成績一直很優異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