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。
我忍不住笑出了聲,笑聲里滿是嘲諷。
「江峰,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傻?」
電話那頭的江峰愣住了:「嫂子,你這是什麼意思?」
「什麼意思?」我的聲音冷了下來,「你想要我的錢,去買你自己的房子,然後讓我凈身出戶,你好跟你哥,你媽,住進我的房子裡,是不是?」
「別把我當傻子耍,你們一家人心裡那點骯髒的算盤,我看得一清二楚。」
我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,直接剖開了他溫情脈脈的偽裝,露出了裡面貪婪惡臭的內臟。
電話那頭沉默了。
幾秒鐘後,江峰氣急敗壞的聲音傳了過來,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客氣。
「蘇晴你別給臉不要臉!」
「你一個外人,憑什麼占著我哥的錢,住著我哥的房子?」
「我告訴你,那房子是我哥的!你最好識相點,不然有你好看的!」
他終於露出了真實的嘴臉。
在他,在他們全家人的認知里,我蘇晴,永遠是個外人。
我的一切,都應該屬於他們江家。
「是嗎?」
我對著電話,一字一句,清晰地說:
「那你可能要失望了。」
「因為我,一分錢都不會給。」
說完,我直接掛斷了電話,然後將江峰的號碼,拉進了黑名單。
這個家,就像一個腐爛的泥潭,我多待一秒,都覺得噁心。
那天晚上,江濤回來了。
他一進門,身上就帶著一股酒氣,滿臉的疲憊和暴躁。
他把鑰匙重重地扔在玄關柜上,發出刺耳的聲響。
「錢你必須拿出來。」
他開門見山,語氣不容置喙。
「不但要還我朋友的錢,還要給江峰湊首付。」
我坐在沙發上,看著他,像在看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。
他憑什麼?
憑什麼認為我還會像以前一樣,無底線地滿足他們一家人的索取?
「江濤,你是不是忘了,我們的錢,只剩下一萬三了。」我提醒他。
他冷笑一聲,眼神裡帶著一種志在必得的瘋狂。
「錢不夠,不是還有房子嗎?」
「蘇晴,我不想跟你廢話,這套房子是我們唯一的共同財產,你要是不給錢,我就把房子賣了!」
「到時候,錢還了朋友,給了我弟,剩下的我們再分。」
他終於亮出了他最後的底牌。
用我們這個「家」,來威脅我。
我看著他那張因為酒精和憤怒而扭曲的臉,心裡最後的情分,也煙消雲散了。
我站起身,走到他面前。
「江濤,我告訴你一個事實。」
我的聲音很平靜,平靜得沒有波瀾。
「這套房子,首付五十萬,是我爸媽在我婚前出的。」
「每個月的房貸,是我用我的婚前存款一直在還。」
「所以……」
我頓了頓,看著他越來越驚愕的眼睛,清晰地吐出最後幾個字。
「房產證上,從始至終,都只有我蘇晴一個人的名字。」
「這套房子,是我的,婚前財產。」
這番話,像一道驚雷,直直劈在江濤的天靈蓋上。
他整個人都僵住了,臉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,變得慘白。
「不……不可能……」
他喃喃自語,眼神渙散。
「這房子是我們一起看的……是我們結婚的婚房……怎麼可能是你一個人的?」
他一直以為,這套寫著我們未來和希望的房子,是我們的共同財產,甚至,是他江家的財產。
他可以在這裡作威作福,可以理直氣壯地接他父母弟弟來住,可以肆無忌憚地用它來威脅我。
可現在,我告訴他,這一切都只是他的一廂情願。
他衝進臥室,瘋了一樣地翻箱倒櫃。
很快,他從床頭櫃最下面的抽屜里,翻出了那個紅色的房產證。
他顫抖著手打開,當看到「權利人」那一欄里,清清楚楚地印著「蘇晴」兩個字時,他最後的幻想,也破滅了。
他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,癱坐在地上,手裡緊緊攥著那個紅本本。
整個人,徹底崩潰了。
他抬起頭,用一種絕望又怨毒的眼神看著我。
那眼神仿佛在說,蘇晴,你算計我。
我迎著他的目光,內心一片冰冷。
江濤,不是我算計你。
是你們一家人的貪得無厭,親手毀掉了我們的一切。
崩潰之後,是戲劇性的轉變。
江濤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。
他不再咆哮,不再威脅,而是像一隻斗敗的公雞,坐在地上,開始痛哭流涕。
他開始求我。
「晴晴,我錯了,我真的錯了。」
他爬過來,想要抓住我的手,被我躲開了。
他也不在意,只是仰著頭,用那雙哭得通紅的眼睛看著我,聲淚俱下地回憶我們過去的感情。
從我們大學時第一次見面,到我們一起奮鬥,再到我們走進婚姻的殿堂。
他把過去的美好,一件一件地撿起來,試圖用這些溫情的碎片,來重新粘合我們之間已經破碎不堪的關係。
他的表演很賣力,表情很真誠。
如果是在一個月前,我或許會心軟。
但現在,我看著他這張虛偽的臉,內心毫無波瀾,甚至覺得有些噁心。
早幹什麼去了?
在我為了這個家付出一切的時候,他在哪裡?
在我被他媽指著鼻子罵的時候,他在哪裡?
在他弟弟理直氣壯地索取時,他在哪裡?
現在,當他發現自己將一無所有時,他才想起來我們的感情。
晚了。
我從書房裡,拿出另一份文件,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。
「離婚協議書」五個大字,黑白分明,刺痛了他的眼睛。
「我們離婚吧。」我說。
他愣住了,難以置信地看著我,又看看那份協議。
他拿起協議,顫抖著手翻開。
當他看到協議內容,看到我只要求屬於我自己的財產,甚至願意將我帳戶里婚後收入的一部分,分給他五萬塊錢時,他徹底呆住了。
他大概以為我會讓他凈身出戶,讓他一無所有地滾蛋。
但他沒想到,我還會分錢給他。
「這是我給你,也是給我們這段婚姻,留的最後一點體面。」
我看著他,平靜地說。
「簽字吧,別鬧得太難看。」
我的話,像一記無聲的耳光,抽得他顏面盡失。
用「體面」這個詞,反向將軍,讓他所有的哭求和懺悔,都成了一個笑話。
很快,婆婆和小叔子也得知了房子是我的個人財產這個驚天消息。
他們的電話,一個接一個地打了進來。
婆婆在電話里一改之前的囂張,哭哭啼啼地求我,說都是她不好,讓我看在江濤的面子上,別離婚。
江峰則拐彎抹角地試探,問我是不是真的要跟江濤分得那麼清,說到底還是一家人。
我一個都沒接。
直接把他們的號碼,全部拉黑。
這個腐爛的家庭,我一秒鐘都不想再沾染。
江濤不願意離婚。
他開始拖延,不肯在協議上簽字,以為這樣就能留住我,留住這個房子。
他太天真了。
我直接找了律師,一紙律師函寄到了他和他父母租住的地方。
律師函里寫得很清楚,如果他不同意協議離婚,那我們就法庭見。
到時候,不僅要掰扯清楚這五年他轉移婚內收入給原生家庭的事實,他連我協議里願意給他的那五萬塊錢,都可能一分也拿不到。
人總是趨利避害的。
江濤在權衡了所有利弊之後,終於認清了現實。
他給我打電話,聲音里是萬念俱灰的絕望。
「我簽。」
我們在約定的時間,去了民政局。
拿到離婚證的那一刻,我感覺壓在心口五年的那塊巨石,終於被搬開了。
我看著他,平靜地通知:「我給你三天時間,從我的房子裡搬出去。」
他什麼也沒說,只是點了點頭。
三天後,我回到那個家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