婆婆突然抹起了眼淚：「夢潔啊，你是不知道，佳佳這孩子心氣高，要是知道家裡沒錢供她上學，非得放棄北大不可！那不就毀了她前途嗎？咱們不能眼睜睜看著孩子的大好前程就這麼斷送了啊！」
胡夢潔感到太陽穴突突直跳。她深吸一口氣，儘量保持冷靜：「這件事太突然了，我需要時間考慮。」
公公的臉色沉了下來：「還有什麼好考慮的？一家人互相幫助不是應該的嗎？難道你就這麼自私，只顧自己的女兒，不管侄女的未來？」
這句話刺痛了胡夢潔的心。二十年來，她對林家的付出從未少過。從照顧生病的婆婆，到資助外甥上學，她從未推辭過。但現在，公婆竟然說她「自私」？
「爸，這不是自私不自私的問題。」她站起身，「我和國棟辛苦工作，為的是給我們的小家一個穩定的未來。60萬不是小數目，我不能輕易做決定。」
「你的小家？難道林家不是你的家嗎？」公公也站了起來，聲音提高了幾分，「我看你是賺得多，眼裡就沒有我們這個大家了！」
爭吵聲引來了其他人的注意。嫂子張愛華推門探進頭來，臉上帶著擔憂的表情：「怎麼了？出什麼事了？」
公公冷哼一聲：「你來得正好！夢潔不願意資助佳佳上學，你說該怎麼辦？」
張愛華的表情頓時變得委屈：「夢潔，我知道這個要求有點過分。但佳佳也是你的親侄女啊！你就忍心看她因為沒錢而放棄北大嗎？」
胡夢潔感到一陣窒息。她突然意識到，今晚的聚會根本是一場鴻門宴，所有人都串通好了，只等她跳進這個陷阱。
「我說了，我需要時間考慮。」她重複道，聲音已經開始顫抖。
林國棟終於開口了：「夢潔，要不我們先答應下來？具體細節可以再商量...」
胡夢潔瞪大眼睛看著丈夫，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。她突然想起過去幾個月里，丈夫總是有意無意地提起大哥家的經濟狀況，稱讚佳佳多麼優秀。原來那都是在為今天做準備。
「國棟，我們出去談談。」她拉起丈夫的手，想要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房間。
但公公攔住了他們：「就在這說清楚！今天必須有個結果！」
胡夢潔所有的耐心在這一刻消耗殆盡。她甩開丈夫的手，直面公公：「好，既然今天必須說清楚，那我就明確告訴你們：我不會拿出60萬資助佳佳上學。曉雯也是我的女兒，我首先要為她負責。」
房間裡一片死寂。公公的臉色由紅轉青，婆婆的抽泣聲戛然而止，嫂子張愛華張大了嘴，而林國棟則羞愧地低下了頭。
胡夢潔推開書房門，徑直走向客廳，拉起還在玩手機的女兒：「曉雯，我們回家。」
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，胡夢潔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公婆家。她知道，這僅僅是一場戰爭的開始。
第三章 暗流涌動
回家的路上，車內氣氛凝重得令人窒息。曉雯敏銳地察覺到父母之間的緊張，知趣地戴上耳機，假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。
胡夢潔直視前方，雙手緊緊攥著包帶。她的內心波濤洶湧，既憤怒又失望。最讓她心痛的不是公婆的無理要求，而是丈夫的背叛。
林國棟時不時從後視鏡瞥她一眼，欲言又止。直到把車停進小區車庫，他才終於開口：「夢潔，我們談談吧。」
曉雯識趣地先上樓回家。車內只剩下夫妻二人，沉默再次籠罩下來。
「你早就知道了，對不對？」胡夢潔打破沉默，聲音冷得像冰。
林國棟嘆了口氣：「爸媽前幾天跟我提過，但我沒想到他們會今天說出來。」
「沒想到？我看你們是串通好了逼我就範！」胡夢潔的音調升高，「林國棟，你到底是哪邊的人？我們才是一家人，曉雯才是你的女兒！」
「我當然知道曉雯是我們的女兒！」林國棟辯解道，「但佳佳也是我的親侄女啊！大哥家的情況你也知道，確實困難...」
「所以就要我們犧牲曉雯的未來？60萬不是小數目，那是我們給曉雯準備的教育基金！」
林國棟避開她銳利的目光：「曉雯可以申請助學貸款，就像你說的那樣。而且她在上海讀書，花費比北京少多了...」
胡夢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同樣的話，從公婆嘴裡說出來她只是憤怒，但從丈夫嘴裡說出來，她卻感到心碎。
「所以你真的打算拿我們女兒的教育基金去資助侄女？」她的聲音顫抖著。
「不是全部，只是一部分...」林國棟的聲音越來越小，「爸媽說，佳佳如果能從北大畢業，將來有了好工作，會報答我們的。」
胡夢潔冷笑一聲：「報答？你相信這種空頭支票？就算佳佳將來有出息了，她首先報答的也應該是她的父母，而不是我們！」
她打開車門，頭也不回地上樓回家。那一晚，夫妻倆背對背睡在床上，中間仿佛隔著一道無形的牆。
接下來的幾天，胡夢潔的生活被徹底打亂。婆家的電話一個接一個，有軟語相求的，有厲聲指責的，甚至還有親戚輪番上陣當說客。
周三下午，胡夢潔正在開會，手機突然震動起來。是她母親打來的。她心裡一沉，隱約感到不安。
果然，電話接通後，母親的聲音帶著擔憂：「夢潔，你婆婆剛才給我打電話了，說你不願意資助侄女上學？這是怎麼回事啊？」
胡夢潔感到一陣頭暈目眩。她沒想到公婆會把這件事捅到她娘家去。
「媽，事情不是他們說的那樣。」她儘量保持平靜，「他們要求我拿出60萬全額資助侄女上大學，但曉雯也要上學，我們沒這個能力。」
母親沉默了一會兒：「60萬確實太多了。不過如果能幫還是幫一把吧，畢竟是一家人。」
連自己的母親都這麼說，胡夢潔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。她匆匆結束通話，整個人癱坐在辦公椅上，感到精疲力盡。
周五晚上，胡夢潔加班回家，發現丈夫不在家。曉雯說爸爸被爺爺奶奶叫去了，臨走時表情凝重。
一種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。胡夢潔撥通丈夫的電話，但一直無人接聽。直到晚上十點，林國棟才醉醺醺地回到家。
「你去哪兒了？為什麼不接電話？」胡夢潔質問道。
林國棟癱坐在沙發上，眼神迷離：「和爸媽、大哥吃飯去了...他們說得對，我是個不孝之子...連侄女的前程都不願意幫忙...」
胡夢潔聞到他滿身酒氣，又急又氣：「他們又給你灌什麼迷魂湯了？你到底答應什麼了？」
林國棟突然抓住她的手，語無倫次地說：「夢潔，我們就答應了吧...爸媽說，如果我不答應，就不認我這個兒子了...大哥也求我，說佳佳的前程全看我們了...」
胡夢潔甩開他的手，心如刀絞。她沒想到丈夫如此軟弱，經不住家人的情感綁架。
最糟糕的事情發生在周六早晨。胡夢潔被門鈴聲吵醒，開門一看，竟然是公婆、哥嫂一家全站在門口，甚至連八十多歲的奶奶都被請來了。
「夢潔啊，今天咱們非得把這件事說清楚不可。」公公板著臉，不等邀請就徑直走進客廳。
一大家子人擠在客廳里，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。奶奶被安排在最好的位置，渾濁的眼睛望著胡夢潔，滿是期待。
胡夢潔感到自己陷入了一個精心設計的包圍網。所有人都看著她，等待著她的屈服。
第四章 最終通牒
婆婆趙春梅先開口，語氣前所未有的柔和：「夢潔啊，今天奶奶也來了，就是想把這件事好好說說。咱們都是一家人，沒有什麼解決不了的問題，對吧？」
胡夢潔沒有回應，只是緊緊握住坐在她身邊的曉雯的手。她感覺到女兒的手在微微發抖。
公公林建國清了清嗓子：「夢潔，今天當著全家的面，我最後問你一次：願不願意資助佳佳上學？」
沒等胡夢潔回答，嫂子張愛華突然哭了起來：「夢潔，算我求你了！佳佳真的很想去北大，要是因為錢的問題去不了，她一輩子就毀了啊！」
大哥林國強摟著妻子的肩膀，眼睛也紅了：「夢潔，國棟，我們就這麼一個女兒，你們就幫幫忙吧。」
奶奶顫巍巍地開口：「小潔啊，奶奶活不了幾年了，唯一的心愿就是看到孩子們都有出息。你就答應了吧，算是奶奶求你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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