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：風暴前夜
那場爭吵最終以周偉摔門而去和張淑芬賭氣回房告終。周琳撇著嘴，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「攪家精」，也扭著腰回了自己房間。
空蕩的客廳里只剩下蔡曉薇和她懷裡哭得不停打嗝的女兒。
她抱著朵朵，輕輕地拍著她的背，哼著不成調的搖籃曲，自己的眼淚卻無聲地滑落，滴在女兒柔軟的頭髮上。懷裡的這個小人兒，是她在這個冰冷家裡唯一的溫暖和牽絆。
她把朵朵哄睡後，輕輕放在兒童房的小床上。看著女兒即使睡著也還微微蹙起的小眉頭，她的心像被針扎一樣疼。
為什麼？她一遍遍地問自己。
她到底做錯了什麼？
大學畢業，她有一份不錯的工作。為了照顧家庭和孩子，在周偉和婆婆的聯合施壓下，她辭了職。
這些年，她兢兢業業地操持這個家，伺候婆婆，照顧丈夫孩子，對大姑姐也儘量忍讓。
可換來的的是什麼？
是無休止的挑剔、辱罵和輕視。
甚至連她的女兒，也要承受這份莫名的惡意。
周偉直到深夜才回來，帶著一身酒氣。他摸黑倒在客房的床上，沒有任何要來安慰她或者哪怕只是問一句的意思。
仿佛白天那場險些撕破臉的爭吵從未發生過。
或許在他看來，那根本就不值得一提。
或許她蔡曉薇的感受，從來就不值得他費心。
蔡曉薇躺在主臥的床上，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。窗外的路燈透過窗簾縫隙，在天花板上投下一條微弱的光帶。
她的心在黑暗中一點點變得冰冷和堅硬。
忍耐和順從並沒有換來尊重和平靜，只讓對方變本加厲。
這個家，早已沒有她的位置。她就像一個免費的保姆，一個可以隨意撒氣的受氣包。
她想起了自己的父母。當初他們並不贊成這門婚事，是她說周偉老實，婆婆看著也和氣，她會幸福的。
現在想來，是多麼諷刺。
她不敢告訴父母自己在這裡的真實處境，怕他們擔心，也怕那一點可憐的自尊心徹底碎裂。
不能再這樣下去了。
為了朵朵，也為了她自己。
她必須改變。
一個模糊卻堅定的念頭在她心底瘋狂滋生。如果尊嚴無法通過忍讓獲得，那就用另一種方式奪回來！
第四章：雷霆一擊
第二天，氣氛依舊冰冷。
蔡曉薇沉默地做著家務，不再試圖討好任何人。
張淑芬和周琳對她這種「冷對抗」更加不滿，時不時指桑罵槐幾句。
周偉則乾脆把她當成了空氣。
傍晚，蔡曉薇在廚房準備晚飯。朵朵跑進跑出，不小心撞到了正在擇菜的周琳。
周琳「哎呀」叫了一聲，手裡的菜葉掉在地上。她頓時火冒三丈，用力推了朵朵一把：「小兔崽子！沒長眼睛啊！往人身上撞！」
朵朵被推得一個踉蹌，一屁股坐在地上，愣了兩秒，哇地大哭起來。
蔡曉薇立刻從灶台邊轉過身，看到女兒被推倒在地，火氣「噌」地一下就上來了。她衝過去抱起朵朵，怒視周琳：「姐！你幹什麼！她只是個孩子！你不至於下這麼重的手吧！」
「我推她怎麼了？誰讓她毛手毛腳的！撞疼我了知不知道！」周琳叉著腰，毫不示弱。
張淑芬聞聲趕來，一看這場面，立刻站到女兒一邊：「吵什麼！不就是碰了一下嗎？至於大呼小叫？周琳是你大姑姐，推一下怎麼了？能少塊肉啊？我看就是你這當媽的沒教好！」
「我沒教好？」蔡曉薇氣得渾身發抖，「你們有理嗎？一個大人對四歲的孩子動手！」
「動手怎麼了？我還打不得她了？」張淑芬蠻橫地叫囂著，「在這個家，我想打誰就打誰！包括你！」
積壓了太久太久的怒火終於衝破了臨界點。蔡曉薇看著婆婆那張扭曲的、寫滿了刻薄和蠻橫的臉，所有的理智瞬間崩斷。
她指著張淑芬，聲音因為極致的憤怒而顫抖：「你憑什麼！你們憑什麼這麼欺負人！真當我是軟柿子隨便捏嗎！」
「你敢指我媽！」周偉不知何時出現在廚房門口，大概是聽到了吵鬧聲。他看到蔡曉薇指著自己母親，頓時覺得權威被冒犯，幾步衝過來，一把打開蔡曉薇的手，「反了你了！」
張淑芬見兒子來了，底氣更足，潑婦般哭喊起來：「哎呀我的老天爺啊！你看看她啊！她敢指著鼻子罵我啊！還要動手打我啊！這日子沒法過了啊！」
周琳趕緊扶住母親，火上澆油：「小偉！你看看！你看看她把你媽氣成什麼樣了！這種女人還不收拾！」
周偉臉色鐵青，指著蔡曉薇的鼻子：「蔡曉薇！立刻給媽跪下！道歉！」
蔡曉薇難以置信地看著他，仿佛不認識眼前這個人。跪下？道歉？
「我沒錯！是她先推朵朵！是她先罵人！憑什麼我道歉！」她幾乎是嘶吼出來，眼淚不爭氣地涌了上來，但她死死忍住。
「就憑她是我媽！是長輩！」周偉怒吼，「我讓你跪下發誓！聽到沒有！」
「我不跪！」蔡曉薇挺直脊背，眼神決絕。
「啪！」
一記響亮的耳光，狠狠地扇在蔡曉薇的臉上。
力道之大，讓她眼前猛地一黑，耳朵里嗡嗡作響，臉頰上火辣辣地疼。
她捂著臉，愕然地看向動手的人——不是周偉，竟然是她的婆婆張淑芬！
張淑芬打完了人，還覺得不解氣，叉著腰罵道：「沒大沒小的賤骨頭！今天我就要替你爹媽好好教教你規矩！」
周偉和周琳冷眼看著，沒有絲毫要阻攔的意思。周偉甚至再次冷冰冰地命令：「媽打你是教你做人！還不快跪下謝謝媽管教！」
臉頰的疼痛，遠不及心死的萬分之一。
最後一絲對這個家，對這段婚姻，對眼前這個男人的幻想，徹底湮滅。
屈辱、憤怒、絕望、仇恨……種種情緒像岩漿一樣在她胸腔里翻滾、奔騰，尋找著一個爆發的出口。
她緩緩放下捂著臉的手，左臉頰上清晰的五指紅痕觸目驚心。
她抬起頭，目光緩緩掃過眼前這三張醜陋的嘴臉——囂張跋扈的婆婆，冷漠偏袒的丈夫，煽風點火的大姑姐。
她的眼神變得異常平靜，平靜得可怕。
那是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。
她扯動嘴角，露出一個極其冰冷的、帶著瘋狂意味的笑容。
「好。」
「讓我下跪道歉？」
「可以。」
在周偉、張淑芬、周琳三人或冷漠、或得意、或看好戲的目光注視下，蔡曉薇猛地轉身，不是對著任何人下跪，而是沖向旁邊的餐桌！
她抓住桌布邊緣，在所有反應過來之前，用盡全身力氣，猛地向上一掀！
「嘩啦啦——哐當——！」
碗碟碎裂，湯汁四濺，飯菜飛灑！
巨大的聲響取代了所有的叫罵和哭喊。
整個餐廳一片狼藉，如同災難現場。
蔡曉薇站在一片狼藉之中，胸口劇烈起伏，眼神卻像淬了冰的刀子，狠狠射向那三個徹底石化的人。
「不是都要我道歉嗎？」
「不是都覺得自己高高在上嗎？」
「來啊！繼續啊！」
「今天誰都別想好過！」
「蔡曉薇我今天就掀翻你全家！」
第五章：天翻地覆
時間仿佛凝固了。
張淑芬的哭嚎卡在喉嚨里，周琳的幸災樂禍僵在臉上，周偉的憤怒凝固在眼中。
三個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，目瞪口呆地看著一片狼藉的餐廳，以及站在狼藉中央，那個眼神瘋狂、渾身散發著毀滅氣息的蔡曉薇。
幾秒鐘的死寂之後。
「啊——！！！」張淑芬第一個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，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，「我的瓷器！我的桌子！你個天殺的敗家婆娘！你瘋了！你瘋了！」
那套青花瓷餐具是她當年陪嫁之一，平時寶貝得不得了，此刻卻變成了一地碎片。紅木餐桌上也濺滿了油污，慘不忍睹。
周偉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，滔天的怒火瞬間淹沒了他。他額頭上青筋暴起，猛地朝蔡曉薇衝過去，揚起手：「蔡曉薇！我操你媽的！你找死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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