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梅盯著手裡皺巴巴的兩百五十塊錢，感覺喉嚨里堵著一團棉花。丈夫趙明把這筆錢塞給她時，臉上連一絲愧疚都沒有。
「媽六十八歲壽宴，你看著辦，就這些了。」
她站在廚房裡，手指捏得發白。兩百五十塊，九道菜，一大家子十二口人。這根本是天方夜譚。
徐梅望向窗外，心裡湧起一陣酸楚。這麼多年，她在這個家任勞任怨，卻從未得到過應有的尊重。這次婆婆壽宴，明明是個表現的好機會，丈夫卻用二百五十塊錢將她置於絕境。
當九道菜終於上桌，一家人全部傻眼。誰也沒想到，這場二百五十塊的壽宴，竟成了揭開這個家隱藏多年秘密的導火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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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不可能的任務
徐梅的手指微微發抖，紙幣邊緣已經被她捏得捲曲。趙明放下錢就轉身去了客廳，仿佛交給妻子的不是一場壽宴的重任，而是買菜找零的瑣事。
窗外天色漸暗，徐梅望著那兩張一百元和一張五十元，心裡計算著不可能的數字。十二張嘴，九道菜，平均每人不到二十一元。
「媽偏愛海鮮，但現在的蝦都要四十多一斤。」她喃喃自語，手指無意識地在灶台上划著。
趙明的聲音從客廳飄來：「記得多做點葷菜，大哥一家都愛吃肉。」
徐梅深吸一口氣，把眼淚逼了回去。結婚八年，她早已學會不輕易在丈夫面前落淚。
第二天清晨，徐梅五點就醒了。她輕手輕腳地下床，趙明還在酣睡。從抽屜深處，她拿出自己偷偷攢下的三百元私房錢，加上那二百五十元，總算有了五百五十元的預算。
「還是不夠。」她咬著嘴唇盤算。婆婆好面子，壽宴必須體面，至少要有魚有肉，有雞有鴨。
市場裡人聲鼎沸，徐梅擠在人群中，比較著每一樣食材的價格。她先去了海鮮區，黃花魚要三十五元一斤，蝦四十五元，螃蟹更是貴得令人咋舌。
「老闆娘，這蝦便宜點行嗎？我買得多。」
賣海鮮的婦女瞥了她一眼：「多少算多？」
「三斤。」徐梅聲音小了下去。
最終她只買了一斤蝦，花了四十二元。接著她轉到肉類區，豬肉價格漲得厲害，排骨更要二十八元一斤。
「這日子怎麼過。」她嘆氣，挑了最便宜的五花肉，又買了一隻最小的白條雞。
蔬菜相對便宜，但婆婆認為壽宴必須有大魚大肉，素菜多了會顯得寒酸。徐梅精打細算，買了土豆、茄子、青菜和豆腐。
採購結束時，她手裡的五百五十元只剩下九十元。還要買水果、飲料和生日蛋糕，這根本不可能。
回家的路上，徐梅遇見了鄰居周阿姨。周阿姨看她大包小包，順口問：「買這麼多菜，家裡來客了？」
「婆婆周日過壽，辦個小型家宴。」徐梅勉強笑著。
周阿姨眼睛一亮：「哎喲，壽宴啊！那可要好好辦。請了幾桌？在哪個飯店？」
徐梅支吾著：「就自家人，在家吃，熱鬧。」
告別周阿姨，徐梅的腳步更沉重了。她想起去年小姑子給婆婆辦六十七歲壽宴，在城裡中等檔次的飯店擺了兩桌，花了近兩千元。當時趙明還夸妹妹捨得花錢，孝順。
如今輪到自家辦壽宴，丈夫只給二百五十元，連個像樣的蛋糕都買不起。
回到家，趙明已經出門上班。桌上留著一張字條：「大哥一家周日早上到，記得早點準備。」
徐梅把食材放進冰箱，獨自坐在廚房裡發獃。她想起自己剛結婚時，婆婆說過的話：「梅梅啊，趙明能幹，你跟著他享福就是了。」
然而現實是，趙明每個月的工資幾乎全部寄回老家，說是給婆婆養老，實際上大部分都補貼給了遊手好閒的大哥。徐梅做兼職會計的收入，反而成了家裡的主要經濟來源。
這次壽宴，明明趙明剛領了季度獎金，卻只拿出二百五十元。
「是不夠，還是不願？」徐梅喃喃自問，心裡泛起一陣涼意。
周五晚上，趙明回來得比平時早。他打開冰箱看了看採購的食材，皺起眉頭。
「怎麼沒什麼硬菜？媽過壽，至少要有魚有蝦啊。」
徐梅正在切土豆，刀頓在案板上：「二百五十元，你要什麼硬菜？」
趙明似乎有些尷尬，但很快理直氣壯起來：「你不會添點嗎？難道你就只有二百五？平時沒攢點私房錢？」
徐梅氣得手發抖：「我那點私房錢不是上次給你買新衣服了嗎？」
趙明不說話了，轉身離開廚房。過了一會兒，他又回來，從錢包里又拿出一百元：「再加個湯吧，媽喜歡喝湯。」
徐梅看著那一百元，突然很想笑。三百五十元，辦一場十二人的壽宴，她丈夫真的以為物價還停留在二十年前。
周六一整天，徐梅都在廚房忙碌。她將買來的雞一半燉湯，一半白切；豬肉做成丸子，可以一菜兩用；蝦則計劃一半做沙拉，一半擺盤裝飾。
然而無論怎麼精打細算，菜品都顯得單薄寒酸。尤其是想到婆婆和大嫂挑剔的目光，徐梅就感到一陣胃絞痛。
周日清晨四點，徐梅就起床開始準備。趙明還在睡覺，鼾聲均勻。她輕手輕腳地和面、調餡，準備做些餃子當主食，可以省下買蛋糕的錢。
六點鐘，趙明起床看見她在包餃子，竟然笑了：「這就對了，多做點主食，大家吃飽就行。」
徐梅沒說話，繼續手上的動作。她知道自己眼角已經有了皺紋，才三十五歲的手，因為常年做家務而粗糙不堪。
「我等下要去車站接大哥一家。」趙明邊說邊穿外套，「你十點前準備好就行，他們大概十點半到。」
趙明出門後，徐梅看著已經準備得差不多的菜肴，心裡依然忐忑。九道菜：白切雞、紅燒肉丸、清蒸魚、油燜蝦、麻婆豆腐、地三鮮、青菜炒蘑菇、冬瓜湯，再加上餃子。
魚是昨天發現錢不夠，她又偷偷添了五十元買的；蝦只有二十幾隻，每人分不到兩隻；紅燒肉丸里土豆比肉多；所謂的清蒸魚其實是最便宜的草魚。
「怎麼辦？」她坐在廚房裡，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絕望。
這時，門鈴響了。徐梅驚訝地去看，發現是鄰居周阿姨。
「小徐啊，我看你這兩天忙進忙出，是不是今天辦壽宴？」周阿姨笑眯眯地問。
徐梅勉強點頭。
周阿姨壓低聲音：「告訴你個事兒，昨天我聽說你婆婆和大嫂特意去做了新髮型買新衣服，看來很重視這次壽宴啊。你準備得怎麼樣了？」
徐梅不知該如何回答。
周阿姨看她臉色不好，忽然明白了什麼：「是不是預算緊張？趙明沒給夠錢？」
這句話仿佛打開了閘門，徐梅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。她簡單說了情況，周阿姨聽得直搖頭。
「這趙明也太不像話了！三百五十元辦壽宴，開玩笑呢！」
周阿姨想了想，突然一拍手：「你等等，我有個主意。」
十分鐘後，周阿姨端來一個大保鮮盒：「這是我剛做的素齋，本來要給我閨女送去的，先給你應應急。都是素食，但看起來像葷菜，味道也好。」
徐梅打開盒子，驚訝地發現裡面的菜肴栩栩如生：有像紅燒肉的鹵冬瓜，像糖醋魚的香菇根，像醬肘子的麵筋......
「這，這怎麼好意思......」
「客氣什麼！鄰里鄰居的，互相幫助應該的。」周阿姨笑著說，「你搭配著上菜，誰看得出來？味道我都調好了，你加熱就行。」
徐梅感激得不知說什麼好。周阿姨擺擺手，又回家拿來一些裝飾用的食雕和擺盤飾品。
「壽宴要講究色香味俱全，視覺效果很重要。這些給你用。」
送走周阿姨，徐梅看著桌上的素食和裝飾，突然有了信心。她重新規劃菜單，將周阿姨給的素食與自己做的葷菜搭配，竟然湊出了十二道菜的外觀。
「但是說好九道菜，突然多了三道，怎麼解釋？」她猶豫著。
這時手機響了，是趙明發來的消息：「接到大哥一家了，一小時後到。準備得怎麼樣？別讓我丟臉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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