婆婆總把爛掉的水果削一削，塞給孫子孫女，美其名曰節儉。
兒媳楊婉清看在眼裡，疼在心上，卻一次次選擇了沉默。
她不是懦弱，而是在等待一個時機，一個能讓婆婆徹底醒悟、永不再犯的時機。
一個月後，婆婆果然後悔不已，但她的後悔，卻遠比楊婉清預想的更加沉重和痛心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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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：無聲的芥蒂
夏日的午後，陽光透過窗戶，在地板上投下斑駁的光影。空氣中瀰漫著水果熟透後略帶發酵的甜膩氣息。
楊婉清端著剛洗好的、晶瑩剔透的進口青提從廚房走出來，水珠在飽滿的果粒上滾動，折射出誘人的光澤。她正準備招呼正在客廳地毯上玩積木的雙胞胎子女——五歲的哥哥小宇和妹妹小妍。
婆婆張玉芹快一步，從廚房門口的垃圾桶旁直起腰，手裡拿著一個削了一半的蘋果。那蘋果明顯放久了，另一側已經呈現出不規則的深褐色軟爛痕跡，被削下來的部分，果肉也透著不新鮮的黑黃。
「來，寶貝們，吃蘋果，奶奶剛削好的，甜著呢。」張玉芹笑眯眯地，將削得坑坑窪窪、明顯小了一大圈的蘋果分成兩半，遞給眼巴巴望過來的孫子孫女。
小宇接過，毫不猶豫地咬了一口。小妍眨巴著大眼睛，看了看媽媽手裡翠綠欲滴的青提，又看了看奶奶手裡那其貌不揚甚至有點褐變的蘋果，小嘴微微撅起，但還是接了過去，小口地啃著。
楊婉清的心，像被細針輕輕刺了一下，不劇烈，卻綿密地疼。她深吸一口氣，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。類似的情景，在這個家裡已經上演過太多次。
她不是沒試過溝通。剛結婚那會兒，她就發現婆婆極其節儉，節儉到近乎苛刻。爛掉的水果，削掉壞的部分繼續吃；隔夜的飯菜，熱了又熱，絕不倒掉；甚至偶爾食物明顯有了異味，婆婆也會說「沒事，多煮煮就好了，吃不死人」。
楊婉清曾委婉地提出：「媽，現在不像以前物資匱乏了，這些東西吃了對身體不好，尤其是孩子腸胃弱。」
張玉芹當時臉就拉下來了，聲音拔高：「怎麼了？嫌棄我老婆子不幹凈？我們以前都是這麼吃的，也沒見誰吃出毛病！現在日子好了就能浪費了？知不知道這都是錢買的！你們年輕人就是不懂得過日子！」
丈夫周偉在一旁打圓場：「媽，婉清不是那個意思，她也是為孩子好……行了行了，下次注意就是了。」
結果，「下次」依舊如此。周偉的態度永遠是息事寧人，一邊安撫妻子「媽就那樣，習慣了，你別往心裡去」，一邊又勸母親「現在條件好了，該扔就扔」，但收效甚微。幾次下來，楊婉清發現，她的直言不僅無法改變婆婆幾十年根深蒂固的習慣，反而會引發家庭爭吵，讓夾在中間的丈夫為難，也讓婆婆對她這個兒媳更加不滿。
她漸漸學會了沉默。但這種沉默並非屈服，而是將擔憂和不滿深深埋在了心底。她只能在自己在家時，儘量親自給孩子準備水果零食，或者等婆婆睡下了，悄悄把那些明顯變質的水果處理掉。
然而，婆婆似乎總能精準地在她不注意的時候，把那些「處理品」塞給孩子。就像今天。
「媽，我買了新鮮的青提，給孩子吃這個吧。」楊婉清儘量讓聲音聽起來平和，甚至帶上一絲笑意，把果盤遞過去。
張玉芹瞥了一眼那價格不菲的青提，嘴角撇了撇：「哎喲，這得多少錢啊？凈亂花錢。這蘋果就爛了一點點，削掉不就完了？不能這麼浪費的呀婉清，偉偉賺錢也不容易。」
又是這句話。楊婉清心裡堵得慌。她自己也有一份不錯的收入，家庭開支兩人共同承擔，怎麼在婆婆眼裡，她就成了只會亂花錢、不懂心疼丈夫的妻子？
她沒再說什麼，默默地把青提放在茶几上，對小妍說：「寶貝，嘗嘗媽媽買的青提，很甜哦。」
小妍看看奶奶，又看看媽媽，乖巧地拿了一顆青提放進嘴裡，眼睛彎成了月牙：「甜！」
張玉芹沒再阻止，但臉上明顯帶著不贊同的神色，嘟囔著：「小孩子不能太慣著，得知道東西來之不易……」說著，自己拿起那個被削得只剩核附近一點好肉的蘋果，啃了起來。
楊婉清轉過身，去陽台收衣服，指甲幾乎掐進了掌心。她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，心裡卻一片陰霾。這不是錢的問題，甚至不完全是節儉的問題，這是健康觀念的巨大差異，以及婆婆那種不容挑戰的權威感在作祟。
她擔心孩子的健康，更擔心這種沉默的隱忍，終有一天會釀成更大的矛盾。
第二章：暗流涌動
幾天後的一個晚上，小宇突然嚷嚷著肚子疼。
楊婉清連忙把他抱到懷裡，輕輕揉著他的小肚子，心裡咯噔一下，第一個念頭就是：是不是又吃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？
她仔細回想白天的飲食。早餐是她準備的牛奶雞蛋，午餐在幼兒園吃，晚上她下班回來做的飯，都很正常。唯一不確定的，就是下午她加班那段時間，婆婆給孩子吃了什麼。
「小宇，告訴媽媽，下午奶奶給你吃什麼了呀？」楊婉清柔聲問。
小宇疼得額頭冒汗，小聲說：「吃了桃子……奶奶說，軟軟的，甜……」
楊婉清的心猛地一沉。她記得冰箱裡確實有幾個桃子，放了好幾天，有幾個已經軟得快要爛了。她本來打算下班回來就處理掉，沒想到婆婆又搶先了一步。
她抱著孩子走到客廳，周偉正在沙發上看手機，婆婆則在看電視。
「媽，你是不是給小宇吃冰箱裡那幾個軟桃子了？」楊婉清儘量控制著語氣，但擔憂讓她的話語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。
張玉芹從電視上移開目光，不以為然：「是啊，就皮上有點黑斑，裡面好著呢，我削了皮給他吃的。怎麼了？」
「小宇肚子疼。」楊婉清看著丈夫，「周偉，別看了，孩子不舒服！」
周偉這才放下手機，湊過來看兒子：「喲，怎麼搞的？吃壞肚子了？嚴不嚴重？要不要去醫院？」
「暫時先觀察一下。」楊婉清看著婆婆，「媽，我跟您說過很多次了，那些快爛的水果細菌多，孩子腸胃受不了，不能再給他們吃了。」
張玉芹一聽，臉上掛不住了，聲音也尖利起來：「你這話什麼意思？合著是我把孫子吃壞肚子了？就你金貴！哪個孩子不鬧個肚子？就你大驚小怪！以前偉偉小時候，什麼東西沒吃過？不也長得高高壯壯的？就你會養孩子？」
「媽，我不是那個意思……」楊婉清試圖解釋。
「那你是什麼意思？你就是嫌棄我！覺得我老婆子帶的不好，帶的髒！有本事你自己帶啊！別讓我來幫忙啊！」張玉芹越說越激動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周偉見狀，趕緊和稀泥：「好了好了，媽，婉清也是擔心孩子，沒別的意思。婉清，你也少說兩句，媽幫忙帶孩子也挺辛苦的。」他又轉頭去哄小宇，「兒子，乖，爸爸揉揉，一會兒就不疼了。」
楊婉清看著丈夫左右逢源卻又兩邊都不真正觸及問題的樣子，一股無力感油然而生。他總是這樣，試圖用「沒事了」「算了」來掩蓋問題，卻從不從根本上解決。每一次的息事寧人，都像是在布滿裂痕的冰面上又輕輕踩了一腳，裂痕在不斷加深、蔓延，只等一個徹底崩裂的時刻。
那天晚上，小宇吃了兒童腸胃藥後慢慢睡著了。但楊婉清一夜無眠。
她看著身邊酣睡的丈夫，心裡一片冰涼。她意識到，指望丈夫去徹底改變婆婆是不可能的了。想要保護自己的孩子，她必須做點什麼。
這次只是肚子疼，下次呢？萬一引起更嚴重的腸胃炎甚至食物中毒怎麼辦？那些腐爛水果中可能含有的黴菌毒素，對兒童嬌嫩的身體會造成怎樣的長期損害？她不敢細想。
單純的勸阻和爭吵毫無用處，只會讓婆婆更加固執，甚至可能變本加厲，或者轉為更隱蔽的方式。她需要一個方法，一個能讓婆婆親眼看到、親身感受到後果，並且無法反駁、徹底悔悟的方法。
一個念頭，在她心裡慢慢滋生。這個念頭讓她自己都有些心驚，甚至閃過一絲愧疚，但一想到孩子可能面臨的健康風險，那絲愧疚便被堅定的決心壓了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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