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決定親自回去一趟。
她想跟李強好好談談，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。
但當她嘗試著跟李強提出這個想法時，李強立刻表現出強烈的反對。
"姐，你現在回來幹什麼？我這兒挺好的啊！"李強在電話里顯得有些慌亂，"我最近忙著呢，工地活兒多，陳燕也在廠里加班，你回來也沒人陪你。等過年吧，過年你再回來，我們都閒下來了，再好好陪你。"
李芳敏銳地捕捉到了李強語氣中的異常。
他不是在忙，而是在躲。
他的話語裡充滿了刻意的阻撓，這讓她更加確信，新房那邊肯定出了問題，而且問題還不小。
她甚至想像出陳斌霸占新房，將李強夫妻擠到一邊的畫面。
一次，李芳在深夜給李強打電話，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，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粗獷的男聲："喂？誰啊？"李芳一愣，聽出那是陳斌的聲音。
她壓下怒火，沉聲問道："我是李芳，李強的姐姐，請問李強在家嗎？"陳斌漫不經心地哼了一聲，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屑："哦，是強子的姐啊。強子？他睡著了。這會兒都幾點了，有事明天再說吧。我是他大舅哥陳斌，他家現在都是我看著呢，有事跟我說也一樣。"
李芳聽到陳斌那理所當然的語氣，心裡騰地燃起一股無名火。
什麼叫"他家現在都是我看著呢"？
這房子明明是她出錢蓋給李強的！
陳斌這話是什麼意思？
他是在宣示主權嗎？
李芳強忍著怒意，問："陳斌，深更半夜的，你住在強子家？"陳斌嘿嘿一笑，帶著幾分得意："嗨，這算什麼住不住的，就是看他倆忙，過來幫襯一下，順便照看下房子。這大房子不住人多浪費啊，是不是？"
李芳的手緊緊握成了拳頭。
她幾乎可以斷定，陳斌不是偶爾借住，而是已經長期霸占了弟弟的新房。
她沒有再多說，冷冷地掛斷了電話。
這一晚，李芳輾轉反側，徹夜難眠。
她腦海里不斷回放著陳斌那張貪婪的臉，和李強在電話里的躲閃。
她對弟弟的失望，對陳斌的憤怒，以及對自己的後悔，像潮水一樣湧上來。
她意識到，自己的好心，可能被有心人利用了。
而她親手為弟弟搭建的家，很可能已經變成了一個被外人侵占的巢穴。
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，讓她下定決心，無論如何，她都要回老家一趟，親眼看看，到底發生了什麼。
她要把事情搞清楚，哪怕要掀起一場風暴，她也在所不惜。
她為弟弟付出的一切，絕不能被他人輕易奪走和玷污。
03 突襲返鄉
第二天一早，李芳顧不上請假手續的繁瑣，直接給上司發了一封郵件，說明了家中有急事，然後頭也不回地衝出了辦公室。
她知道，這趟回鄉，可能不會是一場愉快的探親，而更像是一場戰鬥。
她簡單收拾了幾件行李，便踏上了回老家的火車。
在高鐵上，她的心如同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般，波瀾起伏，難以平靜。
李強和陳燕詭異的沉默，以及陳斌那囂張跋扈的言語，像一根根刺，扎得她心頭生疼。
她回想起蓋房時的每一個細節，自己投入的每一分錢，每一滴汗水，都讓此刻的憤怒與心寒愈發劇烈。
幾個小時後，李芳抵達了縣城，然後轉乘了一輛開往村裡的中巴車。
一路上，熟悉又陌生的田園風光並沒有給她帶來往日的寧靜，反而加劇了她心中的焦躁。
她緊緊地握著手機，卻又不敢給任何人打電話，她要的就是一個"突襲"，一個沒有任何預警的直面。
當她乘坐的中巴車緩緩駛入村口時，李芳特意在離自家還有一段距離的地方下了車。
她想一個人，靜靜地走過去，親眼看看那個承載著她無數心血和期盼的新房，如今變成了什麼樣子。
村口的老槐樹下，三三兩兩的老人正在閒聊，看到李芳這個"城裡人"回來，都投來了好奇的目光。
李芳朝他們點了點頭，加快了腳步。
然而，還沒等她走到自家巷口，一股異樣的氛圍便撲面而來。
幾個在自家門口擇菜的婦女，看到李芳時，眼神中都帶著一絲躲閃和古怪。
她們竊竊私語，聲音壓得很低，但李芳還是依稀聽到了一些隻言片語："這不是李芳嗎？她怎麼回來了？""哎，這下有好戲看了……""也不知道她弟弟李強怎麼想的，由著大舅哥胡來……"這些話語像一團團迷霧，更加印證了李芳心中的不安。
李芳的心臟開始加速跳動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，沉重而無力。
終於，她轉過巷口，那棟她親手出資、傾力打造的新房，赫然出現在眼前。
它依舊是那樣的氣派，在村子裡顯得鶴立雞群，但在李芳眼裡，卻仿佛蒙上了一層灰色的紗霧，充滿了陌生和刺眼的違和感。
原本乾淨整潔的院子，此刻卻堆滿了雜物。
門口停著一輛嶄新的摩托車，款式並非李強所用。
院牆上新掛了一個破舊的籃球架，籃球鞋和舊衣服隨意地搭在晾衣繩上，顯得凌亂不堪。
更讓李芳震驚的是，大門上原本嶄新的對聯，已經被撕去了一角，取而代之的是一扇有些老舊的木門，上面甚至還貼著一張卡通畫，充滿了兒童的稚氣。
這根本不是李強和陳燕的生活品味，更不是她當初想像中的溫馨家園。
李芳的目光緩緩上移，看到了二樓窗戶上晾曬的衣物，其中赫然有一條男士短褲和一件明顯不屬於李強的劣質T恤。
這些物件，帶著濃郁的陌生氣息，像一把鈍刀，一下下地割著李芳的心。
她深吸一口氣，強迫自己鎮定下來，然後邁著沉重的步伐，走到院門前。
她抬手，猶豫了一下，還是重重地敲響了門。
幾秒鐘的寂靜後，門"吱呀"一聲打開了一條縫。
一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探出頭來，好奇地打量著李芳。
李芳一愣，這個孩子她從沒見過。
"你是誰？找誰？"小男孩奶聲奶氣地問。
就在這時，一個女人的聲音從屋裡傳來："誰啊？開門！"緊接著，一個打扮得有些花枝招展的女人走了出來，看到李芳時，先是露出了驚訝的表情，隨後眼神中閃過一絲不自然，但很快又恢復了鎮定，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倨傲。
李芳認出，她正是陳斌的妻子，村裡人叫她大嫂。
"李芳？你怎麼回來了？"大嫂的語氣算不上熱情，更帶著一種探究和防備。
李芳的心徹底涼了半截。
她沒有理會大嫂，直接看向屋裡。
客廳里，電視機開著，傳出刺耳的綜藝節目笑聲。
茶几上堆滿了瓜子殼和零食包裝袋，沙發上還歪七扭八地坐著幾個陌生面孔，儼然一副主人家的姿態。
而她的弟弟李強和弟媳陳燕，卻不見蹤影。
"李強和陳燕呢？"李芳的聲音很輕，卻帶著一種壓抑的怒氣。
大嫂的臉色有些不自然，她乾笑著說："哦，他們倆啊，上班去了。你回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？我們也好去車站接你啊。"
"上班？"李芳冷笑一聲，"上班就是把房子空出來給你們住？這棟房子，是誰的？"李芳的目光凌厲地掃視著大嫂和屋內的陌生人，她的語氣雖然平靜，但字裡行間透出的壓迫感，讓大嫂的笑容僵在了臉上。
就在這時，屋裡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："誰吵吵鬧鬧的？"緊接著，陳斌從客廳里走了出來，手裡還拿著一瓶啤酒。
當他看到李芳時，臉上先是閃過一絲錯愕，隨即換上了一副假笑："哎呦，這不是李芳嗎？稀客稀客啊！大忙人怎麼突然回來了？也不提前打個招呼。"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挑釁，仿佛在說：你回來了又怎麼樣？
房子還不是我在住？
李芳看著陳斌那張虛偽的臉，一股冰冷的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。
她親眼看到了，這棟她用血汗錢蓋起來的新房，真的被陳斌一家鳩占鵲巢了。
而她的弟弟李強，卻不知所蹤。
憤怒，失望，心寒，種種情緒在胸腔里翻騰，幾乎要將她撕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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