臉上卻佯裝疑惑:「你是誰?」
對方看著我,語氣很兇:「你誰呀?大中午地敲我家門幹什麼?」
「你家?」我抬手指了指門牌號,「可這明明是我家。」
對方一臉不耐煩:「走走走,趕緊走,哪兒來滾哪兒去。」
說著作勢要關門。
我一把攔住他:「我是柳建忠的女兒……」
我的話剛開口,那人臉色一變。
不等我把話說完,他「砰」的一聲將門關上了。
我再敲門,裡面毫無動靜。
於是,我掏出手機給我媽打電話,那頭一直沒接,再打就關機。
不得已,我只好報了警。
片區派出所就在附近,警察來得很快。
「你報的警?」
「是,我家裡進了賊,我媽聯繫不上,我很擔心她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?」
7
警察一來,我媽的門就開了。
我站在門口。
我媽走過來,一句話沒說,甩了我一巴掌。
「啪」的一聲脆響,周圍人都驚呆了。
警察一把將我媽推開,厲呵一聲:「做什麼?」
我媽用手指著我的鼻子,破口大罵:「狼心狗肺的東西,誰讓你報警的?」
我捂著紅腫的臉,哽咽出聲:「我敲門不開Ṭŭ̀₍,打你電話不接,我以為你出了什麼事。」
一旁圍觀的人群里有人出聲:「馮桂芝,你也太不講究了,女兒那麼老遠地趕回來,你連門都不開。」
有人搭腔:「她家老柳這才死了不到半年,野男人就領進門了,她講究個屁呀。」
「唉,可憐的老柳,勞累一輩子買了套房,人累死了這房子卻讓其他男人住了,我要是老柳,做鬼也要拉個墊背的。」
我低垂著眉眼,一語不發。
我爸是開大貨車的,一年十二個月,有十一個月在外拉貨跑長途。
我媽不甘寂寞,在外面找了男人。
我爸過世才不到半年,她就讓那人住進我爸辛苦一輩子才買下的這套三室兩廳的房子裡。
上一世,因為嫁得遠,這些我並不知情。
直到幾年後,房子被那男人騙走,我媽身無分文被趕出來,我這才得知真相。
但為時已晚。
所以這一世,在一切還沒變得很糟糕之前,我回來了。
警察走了。
我也帶著女兒進了屋。
我媽陰著臉坐在沙發上,那男人就坐在她身邊,一邊安慰她一邊拿不贊同的眼神看我:「你媽生你養你一場,你就這麼對她?」
我覺得挺好笑,輕聲反問一句:「你算哪根蔥?」
來教訓我?
「你……」那男人氣得不輕,「你還真是沒教養!」
我一臉冷嘲熱諷:「你倒是挺有教養,四十多歲的男人正事不幹,天天圍著一個老女人轉……」
我停頓了下,隨後恍然:「你不會圖我家的房子吧?」
那男人表情一噎。
心裡有鬼,說話也結巴起來:「你……你胡說什麼,我和你媽是真愛……」
「撲哧……」
我回頭一看,是我女兒昕昕。
她捂著小嘴,看著那男人,很好笑地問了一句:「我姥姥都六十了耶,你愛她什麼?」
8
我媽不愛我,但心裡還是顧忌著八歲的昕昕。
於是就先讓那男人走了。
那男人走的時候,一臉不情願地在我媽面前撒嬌:「沒有你,我晚上睡不著怎麼辦?」
我:「……」
我抖了抖渾身的雞皮疙瘩,差點沒噁心死。
奶奶的,為了一套房子,這男人還真是什麼話都說得出來。
男人走後,屋子裡陷入沉默。
我媽也沒理我,轉身進了自己臥室。
我將行李箱一放,就帶著昕昕出門買菜。
買了菜做好飯,一家三口坐在一起。
我媽率先打破了沉默,語氣不太好:「吃了飯你倆趕緊走。」
「我暫時不走了。」
「你不走了?」我媽聲音突然拔高,聲音尖銳,「你什麼意思?」
我抬頭看她,一臉平靜:「我和羅大鵬離婚了!」
一句話,讓我媽「噌」地站了起來。
「你和羅大鵬離婚了?這麼大的事你為什麼不先和我商量?那羅大鵬開公司買了別墅,日子好過了你就離婚,柳薔,你腦子有病是吧?」
我笑了,一臉嘲諷:「我和你商量?你把野男人帶進我爸辛苦買的房子裡的時候,有沒有和我商量?」
「你……」
「你就是再迫不及待,我爸才過世半年,你也得再忍忍……」我深吸一口氣,壓下心口的酸澀,「他臨死前,為了給你留下一筆養老錢,連止疼藥都不捨得用……」
想到我爸臨死前骨瘦嶙峋、被病痛折磨得連水都喝不下的時候,他心裡想的念的都是我媽。
哪怕在咽氣的那一刻,還緊緊拉著我的手,不放心地叮囑:「你媽從未經歷過大事,我死後,她恐怕會傷心難過,你多回來陪陪她……」
可我媽沒良心啊。
我爸過世不到半個月,她就和朋友出門旅遊,打著散心的名義。
再回來,身邊就多了一個野男人。
這才不到半年,她就讓那男人住進了我家。
家裡的一切,都是我爸用命一分一分掙回來的。
我爸終於累死了,卻便宜了其他男人。
我心中悲哀又憤怒!
悲哀我爸付出!
憤怒我媽的涼薄!
夫妻一場,他護了你大半生,你怎能這般寡情薄意?
9
我媽一連三天沒理我。
她早出晚歸,我聽隔壁鄰居老太太說她去找那男人去了。
林大媽將我拽到一旁,一臉唾棄:「那男人一看不是好東西,賊眉鼠眼,連個正經的工作也沒有,全靠你媽養著。」
我問:「他有房子嗎?」
「哎喲,他窮得叮噹響,平時吃飯都靠你媽給錢,哪來的錢買房子?」
「那他住哪兒?」
「你媽給租的房子,就在隔壁小區,兩室一廳,一個月一千二,都是你媽掏錢。」林大媽拉著我的手,長吁短嘆,「薔薔啊,你媽沒良心啊,你爸待她那樣好,沒日沒夜跑長途拉貨掙錢,生前只要他在家,連雙襪子都捨不得讓你媽洗,飯菜更是做好了端上桌……」
林大媽說著也忍不住紅了眼眶:「你爸不值啊!」
我回了家。
坐在沙發上,看著屋子裡的一切,到處都是那個男人生活過的痕跡。
我恨意滔天!
起身出門,買了幾個隱形監控器,裝在屋子裡各個角落。
次日我便帶著昕昕回了泰城。
10
嫁給羅大鵬至今,我一直沒上班。
兩個孩子,我一個人帶,做了十五年的全職媽媽。
離婚的時候,羅大鵬將這套老破小留給了我,又給了我二十萬。
上輩子也是如此。
但那二十萬在我手裡捂了不到半年。
因為羅川在外惹事,打斷了同學的胳膊,這二十萬全賠了進去。
我身無分文。
就去擺地攤賣餛飩,這才勉強度日。
但這一世,羅川給了他爸,他若再出事,自然找不到我頭上。
於是,我便考慮用這二十萬投資點什麼。
我沒有生意頭腦,自然不會去投資生意。
但我知道再過兩三年,泰城西邊的城郊會拆遷。
因為是城郊,房子特別不值錢。
次日一早,將昕昕送去暑假輔導班,我便去了城郊南莊鎮。
鎮上有不少賣屋子的,價格便宜,一套將近二百平的大院子才十五萬。
我毫不猶豫買下一套。
回到家,我看著手裡的購房合同,還沒來得及激動,手機響了。
是羅川打來的。
我本不想接,但又不忍心。
接通,還沒等我開口,羅川不耐煩的聲音傳來:「你給我轉五百塊錢!」
「要錢幹什麼?」
「請我朋友吃個飯。」他語氣很沖,「你囉嗦什麼?趕緊轉過來,別讓我朋友笑話!」
說著就撂了電話。
我自然不會轉錢。
不到五分鐘,他電話又打了過來。
我直接掐掉,他再打,我索性關了機。
他的人生,我不會再負責。
11
晚上我沒做飯,帶女兒昕昕出去吃燒烤。
泰城的燒烤很出名,一到夏天,空氣里都飄著孜然糅合羊肉的香味。
我和昕昕隨便找了家店走了進去。
剛坐下,就聽見有人叫我,一抬頭就看到了坐在斜對面的余姍。
她的身邊坐著羅大鵬,羅大鵬對面坐著羅川。
一家三口,親密無間。
我冷漠地看了一眼,收回視線,不去理會。
我不理人家,可架不住人家想來我面前顯擺。
余姍扶著肚子走到我跟前,柔聲抱怨道:「薔薔,你當初懷羅川時,可有想吃酸的?我最近不知道怎麼了,就喜歡吃點酸,大鵬整日往家裡買檸檬,唉,但我還是覺得不夠酸。」























